鉗制住他的力道終于松開一些,蘇知雙腳落到地上,終于有了挨在地面上的踏實感。
隻是男人并沒有完全放開,甚至手依舊扣在他後頸,隻是變成松松護着。
一旦蘇知想逃走,能夠迅速将他拉回來。
蘇知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從缺氧中緩過來。
這裡已經離塌陷處很遠,強烈的危機褪去,蘇知慢了一拍地意識到謝疑的不對勁。
謝疑好像把他,看得太緊了一點。
蘇知猶豫了一下,沒有嘗試從男人懷裡出去,問:“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他懷疑謝疑出現了應激反應。
alpha由于信息素波動,在遭遇危機或者劇烈的情緒起伏時,容易由強烈的激素作用,引發應激反應,做出誇張行為。
謝疑一直強迫性地保護他,很可能就是應激了。
蘇知的專業就和alpha的信息素有關,對這些十分清楚。
相比起會做出各種極端行為的alpha,隻是想要扣着他,謝疑的反應已經十分克制。
謝疑的聲音依舊很低沉,帶着蘇知聽不懂的情緒:“嗯,有一些。”
蘇知還有點迷糊,隐隐覺得哪裡不對,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他思考片刻,忍住羞恥,反抱住眼前高大的身影,小聲說:“沒事的,已經離塌陷的地方很遠了。”
蘇知沒有做過這樣安撫人的舉動,連參考都很少。他努力回想在電視劇上看到的主寵溫馨欄目,模仿主人撫摸不安的大型狼犬,纖細的手指笨拙地拍了拍男人肌肉緊繃的脊背。
蘇知不知道他這樣的舉動,無異于羊入虎口,被盯上的獵物主動跳進鍋裡,絞盡腦汁地用盡畢生所學的社交技巧安慰:“再堅持一下,救援的人應該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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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陷的地段位置不好,按照常規速度,要花上六七個小時才能打通。
但周隊命令營地的所有alpha全部出動,打抑制劑也要強行來參加救援,隻用了兩個小時,用堪稱極限的速度把塌陷的位置挖開。
徐冰:“是不是太誇張了?”
根據現場的蛛絲馬迹,兩人并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害,血迹就那一點,還是謝疑的,這種出血量對于alpha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周隊沒回答,隻是挑選出幾個體力好的alpha,讓大家準備好武器,跟在他身後。
“我走在前面,你們跟我保持二十米的距離,如果我讓你們跑,你們就立刻離開,報警。”
徐冰:“??”到底怎麼回事?
避難的兩人往礦道深處走了很久,周隊越往前走,心情越緊繃。
他盡量放輕腳步,但還是在一個拐彎後,猝不及防對上高大的身影。
周隊瞬間舉起已經拉開保險栓的槍,對準男人的腦袋。
換做是誰,忽然被槍指着頭,恐怕都會下意識有所戒備。
但被他指着的人卻像是根本看不到危險,漆黑眼底沒有因此産生一絲波動。
不是頓感,而是不在意。
即使是槍械,也無法輕易限制他的行動,絕對的力量帶來的冷漠。
這種神情——
周隊腦海中又浮現出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就在他腦中警鈴大作的時候,另一道身影從謝疑身後挪動出來。
是那個beta。
蘇知白皙的臉頰上沾着礦道塌陷時帶起的灰塵,好在沒有淤青或者傷痕,渾身衣物皺巴巴的,像是被人用巨力狠狠蹂躏過,卻沒有破損。
除了神色有點茫然,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損傷。
除了一隻骨節分明、青筋繃起的大手占有欲極強的扣在他腰間,看起來正常極了。
蘇知:“咦?”
蘇知瞪圓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勘探隊隊長要用槍指着他們,大腦陷入宕機,一時間也沒敢說話。
隔着他,兩人安靜的對峙。
蘇知背對着謝疑,他看不到,在身後男人眼中的稠黑,在他脫離自己的掌控,出現在人前的一瞬間幾乎化作實質。
有一瞬間,周隊以為謝疑要做些什麼。
譬如将他和武器一起折斷,将他這個潛在的競争者,所有會呼吸的異性,從伴侶眼前排除絞殺。
周隊确信,有那麼一瞬間,他在男人眼中讀到了這種意圖。
但最終,男人什麼也沒有做,隻是松開扣在蘇知腰間的手,将beta往前推了一點,啞聲道:“帶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