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遲柏意不知不覺勾起嘴角,從鏡子裡瞥到她正用手指頭正戳着口紅滾來滾去,“你聞聞香不香?”
陳運就拿過來擰開蓋子湊上去:
“蜂蜜味兒的!”
“好聞嗎?”
“好聞。”她眼睛亮亮地望過來,“你用了嗎?”
遲柏意大功告成一半,抽空瞅瞅她:
“沒有。”
陳運“哦哦”地點頭:
“我知道,一般都不全用的對吧。不過為什麼上班要化妝?”
戴個口罩,不就全遮沒了嗎?
遲柏意終于結束了今天的進程,對着鏡子左看右看,道:
“你看我高不高興?”
陳運被她問得一愣:
“高……不高興?”
她确實看上去跟平常不太一樣,具體哪兒不一樣陳運也說不出。
“對。”遲柏意點頭,“所以得化,上個破班兒還得垂頭喪氣的去,不化看自己一眼更不高興了。”
“哦……哦。”陳運若有所思。
“别‘哦’了,吃早飯去。”遲柏意揉揉她腦袋,“不上班也要吃早飯。”
陳運剛張了張嘴,她繼續說:
“心情不好也要吃早飯。”
陳運就把嘴閉上了,乖乖起身去洗漱,洗漱完耷拉着腦袋過來,喝了口豆漿,又嫌不甜,轉頭去找糖。
遲柏意頭都沒回:
“吃粽子,那個糖多。”
她轉回來啃粽子,遲柏意收拾自己的化妝包。
收拾完看看她,倆人對上目光,遲柏意笑了笑,扯了桌上一張紙替她抹了把嘴角:
“送我上班嗎?”
陳運沉默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等公交車的時候,陳運也一直在看她。
從她的嘴巴看到鼻子,從鼻子看到眼睛……
看來看去,硬是沒發現哪兒化了、哪兒沒化。
明明眉毛還是那個眉毛,睫毛也還是那個睫毛……
遲柏意被她看得受不了,用手指一勾她下巴:
“看什麼呢?”
陳運老實巴交地回答:
“看你到底把什麼東西糊自個兒那張臉上了。”
“那看出來了嗎?”
“沒有。”
“那看出什麼來了?”遲柏意憋着笑。
陳運仔細看看,說:
“看出你現在高興了。”
“答對有獎。”遲柏意從兜裡摸了摸,掏出塊兒巧克力往她手裡一放,“喏,吃吧,夾心的。”
吃着巧克力,倆人站在空無一人的站台上吹着風。
遲柏意輕聲問:
“那你現在高興點兒了沒有?”
陳運猝不及防,被巧克力噎了一下,擡眼看向她:
“你……”
“你高不高興,都挂在臉上了。”遲柏意擡起手,指尖點點她鼻子,又碰了一下眉毛,“昨晚我就想問了——那麼晚回來,晚飯又吃那麼少,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哪兒有蚊子。”
“沒蚊子沒蚊子。”遲柏意好脾氣地笑着,“那能夾住個我了,行不行?”
陳運不吭聲,嘴巴一動一動的,睫毛垂得很低。
“然後今兒又請假……”遲柏意說着擡腕看了眼表——嗯,估計不會遲到:
“工作有什麼不順心,還是遇到麻煩了?”
“沒工作了。”
半晌,陳運說了這麼一句。
說完,她把巧克力袋整整齊齊疊好,揣進衣服兜裡——
整個過程動作很慢,很認真。
遲柏意等到她擡起頭來,才問:
“怎麼回事?”
“就那麼回事呗。”陳運看着她,眼神很平靜,“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店裡活兒挺重,有些人受不了了就想走。管人的不肯發工資,說是沒提前說。”
其實是提前了的,但是那人沒跟領班報備,領班問起來他還嘴硬……
“可以勞動仲裁……”
陳運笑了一下:
“這種的沒有合同。”
也是,就算有合同,合同上八成也是什麼解釋權歸本公司所有,勞動法不怎麼怎麼樣的。
但就算有人受不了要走,也跟陳運沒關系啊……
遲柏意回過神,立馬想到了怎麼回事:
“你又幫人出頭了是不是?”
陳運不說話。
“吵架……打架了?”遲柏意上上下下看她,撸她袖子瞧她手,“受傷了沒有?打赢了嗎?”
陳運還是不說話,就拿雙眼睛把她看着。
看了好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
“遲大夫,你是覺得我是光長個兒沒腦子一天吃撐了有勁兒沒處使是嗎?”
“什麼話!”遲柏意沒發現什麼不對,很惱火地瞪她:“什麼話,重說!”
她瞪人的樣子很美。
皺眉的樣子也很動人。
不過很兇也是真的。
起碼陳運不想頂着這個味兒的遲柏意繼續嘴硬,隻好調轉話頭,往路上一指:
“你公交來了!”
遲柏意不動。
陳運把手縮回來,摸摸鼻子,撓撓臉:
“沒打架,就講講道理……事情也都解決了。”
公交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陳運往她手裡塞鋼蹦,語速加快:
“真的,解決了——你趕緊上去啊你,從這兒到醫院坐公交也得二十分鐘呢。我就是不想幹了而已,太累。你快走,你動啊你,回來我跟你說……行不行?!我今天就中午跟下午兩個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