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她。
離家門口就隻有幾步之遙,理智告訴他應該進門回家,但是柳行文卻朝着那水青色身影走去。
“這位公子是否需要手帕。”
柳行文不顧書童的阻攔,執意要去給那趴在石獅上哭泣的男子手帕,書童原地跺了兩腳,便随柳行文一同而去。
眼淚已經流夠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姜多善接過手帕擦了眼淚,順帶把鼻涕擦了。
“謝謝,手帕髒了,這個賠給你。”姜多善把戴着的尾戒摘下來放在柳行文手裡。
整個流程下來,姜多善沒有看柳行文一眼。
直到水青色的身影消失在巷子裡,柳行文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直愣愣的望着,兒時的記憶裡本應該很模糊,可他怎麼也忘不了那個翻牆來找他的小女孩。
雖然已經過去了有七年,女孩的笑顔他到現在還記得,在孤寂的讀書時,那從牆的的另外一邊出現的女孩點亮了他的光,讓他孤寂的時光第一次有了盼頭。
柳行文第一次破了規矩就被父親遣回老家蘇州,他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再見到她的,可惜世事無常。
他長得有點像她,但又不是她。
“公子,我們該進去了。”書童在說話,柳行文神色茫然了片刻,一枚尾戒靜靜地躺在他手掌心裡。
尾戒由金子做成,正中刻的是一隻小小的黃鶴,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彎牙月,柳行文攥緊手。
“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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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多善回書院時怕被牽機聞出身上的酒味,就先去了後院洗個澡去去酒味再回水榭。
姜多善趴在床上看書,雀兒坐床邊給她擦頭發。
“小姐,你真的去了青樓啊。”
“嗯啊。”
“青樓裡面是什麼樣子啊,我還沒有去過哎。”
“青樓裡面有很多美女姐姐,不過我這進去裡面點的是一個小倌,長得挺好看的,身材也很好,就是穿的太暴露了,下次帶你去看看。”
“好呢小姐,不過小姐你去青樓牽記大人知道了應該會很生氣吧。”
“你不告訴她,我不告訴她,夫子又怎麼會知道。”
“也對哦,那要是被提督大人知道呢。”
翻頁的手頓住 ,姜多善不自然道:“督督他在北疆怎麼會知道,而且我是避開了司禮監的烏鴉衛自己一個人去青樓的。”
雀兒道:“可是我聽川烏大人說司禮監二處的眼線遍布天下,小姐你去的那個青樓說不定就有烏鴉衛。”
姜多善道:“不會吧,我特意去二處查了檔案,沒有看到說雲仙閣有二處的探子啊……”
姜多善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感覺事情不太對勁,雲仙閣是京城第一青樓,能進去那裡的人非富即貴,怎麼會沒有二處的探子。
好像是有什麼事情是被她遺漏的……
“我知道了!”姜多善突來的一句大喊,把雀兒吓得手上的布巾掉在了一旁。
“小姐你怎麼了?”
查不到關于姜家謀反案的線索。
關榆陽身邊沒有安插烏鴉衛。
雲仙樓沒有二處的探子。
一條條的疑惑穿成了一條線,姜多善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但是還感覺差了點什麼。
“朱砂跟甘遂一樣,我都沒有見過,但是商陸見過朱砂,他說朱砂長得像什麼魚啊,雁啊的。”
“沉魚落雁。”
玉晚秋的樣貌不就是如沉魚落雁般,而且她從來沒有見過二處的主辦,川烏說過朱砂在外面辦事很少回司禮監。
朱砂是玉晚秋?
姜多善記得玉晚秋發現她時說的那句你不該來這裡的,玉晚秋是發現了姜多善在調查關榆陽的事情嗎?
那如果是這樣,朱砂此時會做什麼呢?
姜多善抓住雀兒的手道:“雀兒要不要跟我去冒險?”
“冒險?”
“對,冒險,是危險的事情,要一起去嗎?”
“好啊!”雀兒開心笑道。
跟着小姐一起,總會有很多驚奇好玩的事情,而且她現在也不是隻能躲在小姐身後的人了!
“嗷嗚~”小黑跑了過來,搖着尾巴蹭姜多善的小腿。
“小黑你在家守着,我們兩個去去就回。”姜多善摸了摸小黑的頭,小黑咬住姜多善的褲腳不放,爪子抵着地闆,淚眼汪汪,可憐極了,一副不想當留守兒童的表情。
“行行行,也帶你好吧。”姜多善無奈道。
小黑開心的到處蹦跶。
月黑風高,正适合幹壞事的時候。
三個黑影趴雲仙閣對面的樓頂上,四周靜谧無比,直到一個女子吹響了骨笛。
骨笛刺耳的聲音使人忍不住捂住耳朵,小黑毛茸茸的爪子蓋在了耳朵上,想嗷嗷叫,被姜多善眼神警告又憋回去了。
一群黑烏鴉飛過她們的頭頂,降落在對面女子身旁處,距離太遠,姜多什麼她們沒有能聽見那女子說什麼。
“能使用骨笛召喚信鴉的,隻有是各處的主辦,能召喚出這麼多的信鴉,隻能是二處的主辦,玉晚秋定是朱砂。”姜多善看着遠處玉晚秋的臉,那張漂亮到連女子都忍不住為之傾倒的臉,實在難以想象這樣的女子會與關榆陽這小人是相好。
“可是為什麼她要在檔案裡隐瞞姜家謀反案的信息,而且身為二處的主辦又是因為什麼要長期留在青樓呢?”姜多善揪着小黑的毛發,每揪一根,小黑眼睛就眨一下。
突然的,雀兒拍了一下底下的瓦片,像是知道了什麼,激動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玉晚秋愛上了關榆陽,所以她才要替關榆陽抹去姜家謀反案的信息,也是因為愛他才裝作青樓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