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在肆意的在空氣中飛舞,像無數細小的針尖刺着每一個暴露在外的皮膚。
腳下要是一個不留神,就極有可能踩到一隻潛伏在沙中的黑色毒蠍子,那些蠍子的尾針泛着幽藍的光,隻需輕輕一刺,就能讓一個壯漢在三秒之内斃命。
每個第一次來南疆的人都會以為,這片土地被某種遠古的詛咒所籠罩着。
放眼望去,除了零星幾株頑強生長的荊棘,這裡幾乎寸草不生,稍微一張開嘴就能吃到滿嘴的黃沙。
就是這片被詛咒的土地,卻孕育出了以金瞳為特征的南疆人。
他們的眼睛是與這片黃沙地一樣的顔色,南疆人長相粗犷,身材高大健碩,皮膚被烈日曬成古銅色。
外人常将他們視為野蠻人,傳言他們茹毛飲血,甚至會在戰場上生吃敵人的血肉。
南疆人有着比他國之人更加強壯的身軀和出人意料的智慧頭腦,卻從不主動入侵他國。
他們世世代代堅守着一個信念:守護好這片土地,至于其他地方,那是别人的,他們不想要也不屑于奪取。
“我們南疆人雖然被外人視為殘暴,卻從不發起戰争搶奪别人的土地。”年邁的祭司常常這樣教導年輕的族人,“黃沙之下埋着我們先祖的骸骨,這片土地流淌着我們的血脈,離開了這裡,我們就不再是南疆人了。”
南疆人出奇地團結,沒有像其他國家那樣森嚴的階級制度。
他們堅信隻要身上流淌着南疆的血液,那就是兄弟姐妹。王族與平民同飲一井水,共食一鍋飯,唯一的區别隻是王族血脈中傳承着更純粹的金瞳和更強的戰鬥天賦。
可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從來不是我不犯人,人不犯我這麼簡單。
黃沙中,一隊黑甲騎兵緩緩前行,馬蹄踏在松軟的沙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為首的男子身披玄色大氅,臉上戴着黑色的烏鴉面具,露出的下半邊臉輪廓分明,如刀削般冷硬,而面具中的那雙眼睛是最純粹的金色。
這是陸照第三次踏入這片黃沙地了。
這次他不僅又殺了一遍南疆人,而且還要把他們尊貴的王子和公主也都帶走。
所有南疆人恨透了陸照。
他們恨陸照殺了他們的家人,更恨陸照明明身上有着一半的南疆血脈,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了另一個國家來屠戮自己的兄弟姐妹。
這是南疆人萬萬不能忍的,所以他們要抹殺掉陸照這個叛徒。
但是陸照實在是太難殺了,他們派出了族裡的精銳都未能殺掉他。
“叛徒!”
“叛徒!”
“叛徒!”
……
陸照在南疆每行一處遇到的南疆人都會啐他一口罵他一聲叛徒。
這一切陸照都不在乎,他隻想快點從完成祁帝給他的任務,然後回去見姜多善。
“主子,前方就是南疆最後的據點。"川烏上前,聲音壓得很低,“探子回報,河圖王子和星雅公主都在那裡。”
陸照微微颔首,他擡手做了個手勢,身後的烏鴉衛立刻分散開來,如同黑色的潮水般無聲地向沙丘包圍過去。
“記住,活捉王室成員,其餘……”陸照的聲音冷得像冰,“格殺勿論。”
戰鬥開始得突然而慘烈,南疆人雖然勇猛,但在兇狠弑殺的烏鴉衛面前還是節節敗退。
鮮血染紅了黃沙,空氣中彌漫着鐵鏽般的腥味。
當陸照踏過滿地屍體走進帳篷時,河圖王子已經被鐵鍊鎖住,星雅公主則被兩名烏鴉衛按着肩膀跪在地上,兩人的金瞳中都燃燒着仇恨的火焰。
“叛徒!”河圖王子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聲音嘶啞,“陸照,你也是南疆人啊,為何要如此對我們趕盡殺絕?”
帳篷内的火光在陸照的面具上投下搖曳的陰影,使他那烏鴉面具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他緩緩摘下面具,露出整張臉,那确實是一張融合了祁國與南疆特征的面孔,金色的瞳孔在火光中顯得尤為刺目。
“我隻是完成陛下交給我的任務。”陸照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讨論今天的天氣而非一場屠殺。
河圖王子冷笑起來,笑聲中帶着瘋狂:“陸照你也知道吧,你也是我南疆王室中的一員!你的母親阿星朵公主是我父王的親妹妹!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兒子竟然會成為祁國的一條狗,她肯定會痛恨自己當初因為一時的心軟沒有掐死你!”
帳篷内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陸照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我也想,為何她不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