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拉長了音調,冬青心中瞬間提了一口氣。
“就是你獨自一人站在那荷塘邊,狀似在思念情郎。”
他語氣中帶着一絲笃定。”
冬青聽他如此說,提着的心瞬間放了下來,忍不住剜他一眼,小聲嘀咕:“腦子不好!”
她随口一句便不再搭理他,轉身往月牙台走去。
回到月牙台。
冬青進了歸染所在的院落,見着那秋千架旁的連翹,隻淡淡撇了一眼,推門進屋。
歸染正靠在那雕花憑幾上,手撐在臉頰旁,閉着眼休憩。
她沒睜眼,卻懶懶出聲問道:“如何?”
冬青走近,又恭敬站在她身旁,這才如實說出方才自己看到的情景。
待話說完,歸染這才睜開眼,偏頭瞧了瞧此時桌案上那碗裡滿滿登登的藥。
白瓷碗裡的藥此時已是黢黑,碗邊隐隐有一個小缺口。
冬青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不禁驚訝出聲:“王妃,這是...”
歸染擡眸看向她,漫不經心說道:“晌午時,被我下了毒的。”
“這...怎會在此?不是被您送去給王爺了?”她的心中頓時疑惑不已。
她轉頭又看向那桌上另一邊放着的空了的藥碟,這才恍然大悟。
歸染今日早早便醒來,熬制了兩碗解藥。
一碗提前放置在房中隐蔽之處,一碗從藥房端至屋中,故意引起連翹的注意,又預料冬青定是按捺不住出聲,這才将晌午下藥的情景大大方方地擺在她眼前。
“王妃,您這招引蛇出洞真做得滴水不漏!連我也沒察覺出來。”冬青忍不住誇贊道。
她内心有些激動,有些躍躍欲試,道:“果真如您猜想,與連翹接頭之人正是黃潤,方才我仔仔細細眼都不眨一下的瞧着。”
“我眼看着連翹将手中的信件遞給他,随後他接過悄無聲息出了王府。”
冬青說的繪聲繪色,又建議道:“不如我現在就将連翹叫來,王妃您當衆拆穿她,将她趕出府去!”
她有些憤憤不平,當即便要出去。
“等等。”歸染阻止道。
“還沒到時候,先不要聲張。”
她擡眸間,眼波流轉,卻隻輕聲囑咐一句。
“王妃,那接下來該如何?”
冬青點點頭,睜着清澈雙眼看着歸染,眼神裡露出些許激動情緒。
歸染卻沒再出聲,隻盯着面前藥碗裡的毒藥,暗自思考一番。
自從這連翹進府以來,楚王似乎對于她更加親近了些,每每兩人單獨相處之時仿佛有些過于親密。
歸染心中疑慮更勝。
若之前丞相給的這毒藥能侵蝕人的五髒六腑,他又為何明目張膽的讓自己給楚王下毒,難道不怕因此連累了丞相府?
這又到底是何毒藥?
歸染拿起那黑色藥瓶,打開湊近輕嗅了嗅,卻絲毫沒有氣味。
此時已接近淩晨,歸染收起桌上的東西,靜靜躺在了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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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墨堂内。
謝淵坐于書案前,黑布蒙着雙眼。
他一襲青衣,外罩一件黑色長袍,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上,靜靜聽着身旁之人的彙報完畢。
“今晚之事,應當如何?”郁祿站在他身側,垂眸看着他問道。
方才他已将今日所見之事全部告知于謝淵,隻靜靜等待着。
謝淵卻沒急着出聲,隻挑了挑眉,手指彎曲搭在桌案上輕敲了敲桌面。
“繼續盯着。”他隻吩咐道,又輕擡了擡手示意他出去。
待郁祿走後,謝淵這才起身,徑自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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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過淩晨,今晚卻格外寂靜。
歸染躺在床榻中央,雙眼一眨不眨盯着房梁之處,片刻又側身朝裡,閉上雙眼,腦袋卻無比清醒。
不知怎的,今晚卻絲毫沒有睡意。
她又翻了個身,正要嘗試着再次閉上眼。
突然,門外傳來冬青的聲音:“王妃,王爺來了!”
歸染睜開雙眼,順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