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墨堂内。
謝淵坐于書案前,聽着郁祿這幾日打探到的情報。
“老伍前幾日來報,暫未發現異常,隻不過......”
郁祿彙報着,停頓下來。
謝淵轉頭看他一眼,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郁祿輕咳一聲,繼續道:“她每日午時後都會去金陵穆家藥鋪抓藥,一來二去便與藥鋪掌櫃熟識。”
“哦?”
謝淵聽着,不禁疑惑:“有何發現?”
“她每月都會收到從京城寄來的書信,因年紀大了行動不便,通常由藥鋪掌櫃的接收再轉交給她,隻是最近遲遲沒收到信,她便每日去那藥鋪裡打探消息。”
“那藥鋪掌櫃也幫着托人打聽,打聽多日都沒任何消息傳出,這事本來無關緊要,可其中......”
他說着又停了下來。
謝淵這會兒耐心不足,皺了皺眉,催促:“繼續。”
“這托的不是别人,而是金陵書院一名書生,”他左手持劍,随意轉個花,繼續道:“那書生名叫洛雲楓,祖籍金陵,金陵書院便是由他祖父創辦,在當地小有名氣,而且他從小便與王妃相識......”
郁祿說了一大串,說到最後語氣漸弱。
謝淵卻早已聽懂。
他不禁冷哼一聲,道:“如何?”
“沒......或許隻是老伍太過于誇張,他也是聽人說現在金陵城都将兩人之事傳遍了......”
他眼裡亮着光,本就是清風朗月少年郎,這會兒嘴角含笑,眼神調侃地瞧着上首的男人。
謝淵眼神清冷,仿若無欲無求,冷淡道:“傳了什麼?”
“不過就是說青梅竹馬天生一對,卻有緣無分,那書生自從王妃走後便一蹶不振,性情大變。”
他見男人始終端坐在位置上,面上也不曾有任何動容,心中便起了心思,多補充了兩句。
......
“說這麼多,好似與那死了的地牢犯人沒任何關系?”
謝淵反問。
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态度。
郁祿被噎住,手中又耍了個劍花,撇了撇嘴角,小聲吐槽:“真是無趣!”
“讓老伍繼續盯着,有任何異動及時彙報,”他說着揮了揮手:“先下去吧。”
郁祿擡手揉了揉鼻尖,轉身便要離開。
忽而聽到身後之人嗓音不遠不近傳來。
“叫老伍上心些,往後無關緊要的事無須上報!”謝淵不輕不重警告一句。
郁祿往前的步伐頓了頓,嘴角向下輕撇,鄙夷地“切”一聲,随即出了門。
**
歸染今日熬制好了解藥,方才便喝了一劑,現下嘴裡雖還有苦澀彌漫,心中卻甚是放松。
她吃下一顆糖丸,蕩着秋千,雙腳微微懸空,輕晃了晃。
夕陽下,對面牆角處草叢裡一朵朵野花正含苞待放。
她不禁微微彎起嘴角,微風拂過面頰,眼含笑意,淺笑嫣然。
謝淵負手站在庭廊下,望着院中女子,不知不覺愣了神......
他擡腳朝她走去,眼神始終落在她身上,待走近後,并沒着急出聲。
“冬青推我一把。”
歸染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不禁出聲道。
秋千猛地往前蕩去,身子往後仰了仰,她驚呼一聲雙手緊緊抓住兩邊繩索,不經意笑出聲來。
秋千上的女子蕩的愈加興奮。
“再高點兒!”
她轉頭看去,眼角餘光撇到身後之人。
“殿下?”
她頓時驚訝出聲。
謝淵不語,繼續推着秋千。
歸染卻坐在秋千架上,将腳尖往下一些,輕點着地面,搖擺的秋千頓時放緩了速度,逐漸停下來。
她迅速起身,收起嘴角笑意,對着他問:“臣妾愚鈍,不知殿下在身後。”
歸染蹲下身行了禮。
謝淵卻伸手将她扶起,嘴角微勾,道:“無礙。”
沒一會兒,夕陽便落了山,天兒一下子變得微涼。
“殿下可用過晚膳?”
她輕抿嘴角,不經意問出口。
謝淵微垂着眼眸,瞧她一眼,轉身朝着卧房走去,道:“先回屋吧。”
歸染愣了一瞬,迅速跟上他的步伐。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
用了晚膳後,謝淵将屋内下人都屏退,此時隻餘下他們兩人。
外面天兒陰沉沉的,房中剛點上燭火。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頓時“轟隆”一聲,天雷震響,驚得歸染猛地手抖了抖。
她正站在謝淵身前,擡手褪下他肩頭的衣裳。
謝淵見她被雷吓到,挑了挑眉,垂眸凝視着她。
待衣裳褪去,沐浴過後,他便早早熄了燭火上了床。
屋内寂靜一片,屋外卻下起了暴雨。
“嘩啦啦”地雨滴重重敲打在窗棂上,伴随着閃電雷鳴聲,驚得歸染内心止不住地猛跳。
她呼吸愈發沉重,那雷聲仿佛就在自己耳邊,閃電快速從眼前閃過。
她猛地緊緊閉上雙眼,輕輕翻了個身子朝裡,寝被下的雙腿彎曲,仿佛這樣的姿勢能帶給她些許安全感。
謝淵平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身側,閉着眼正要睡去,卻感覺到身旁之人的動作。
“王妃睡着了?”
他詢問一句。
“還沒,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