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老爺子回杭州後,很快就迎來了清明。
清明當天,姜同雲一早就跟着謝懷雵一起入了宮。
今日宮中也有相應的祭祖活動。陛下遣太子率領一班朝臣往越朝三處帝王陵寝祭祀,自己則在宗廟之内設祭。
謝懷雵和姜同雲二人作為齊王和齊王妃,自然也不能缺席。所以今日一早天還沒亮,他倆就起了床,收拾齊整後入宮參加陛下領頭的祭祀活動。
祭祀結束後,兩人又被留在宮裡用了一餐午飯,之後才出了宮。
馬車上,謝懷雵看着放松下來後一臉疲憊的姜同雲,伸手拿了隻靠枕給她墊在身後。
“今天起得早,你也沒睡夠吧。等會兒回府後你先去歇個午覺,等到時辰了我再叫人喊你。”
姜同雲支在松軟的靠枕上,這才覺得自己稍稍舒服了些:“會不會來不及啊?”
謝懷雵的父母随葬先帝陵寝,今日宮中祭祀時就已經順帶着祭拜過了,陵墓前也會有專門的官員負責祭掃,所以不用再專門去上一趟。
但是他倆下午還得去祭拜姜同雲的祖父和父母。
姜同雲怕出門晚了,沒法趕在城門關閉前回來。
“不用擔心。”謝懷雵又取了一隻小枕頭,遞給姜同雲,“我在城外有處莊子,已經提前讓人收拾過了。要是今日來不及回城,咱們就去莊子裡住上一晚。”
知道他都已經安排妥當,姜同雲也放下心來,接過枕頭塞在自己脖子後:“那成。”
這親王妃規制的九珠花钗實在是太沉了,壓得她脖子生疼。要是再不躺下來歇會兒,隻怕她明天起來都轉不了腦袋了。
回到王府後,姜同雲立刻卸了钗環翟衣,洗淨手臉後就躺到床上補覺去了。
到了未初(下午一點左右),睡得迷迷瞪瞪的姜同雲才被叫了起來。
看她一直在揉脖子,木樨難免有些擔心:“要不要找點膏藥貼一貼?”
姜同雲皺着眉,連連擺手:“别了别了,一股味道,難聞死了。我就是覺得有點酸,晚上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見她拒絕,木樨就也沒有再提。
姜同雲重新梳了個簡單的發髻,換上一身輕便衣裳,帶上提前準備好的諸多祭品,和謝懷雵一道,往城郊去了。
清明來祭掃的人多,馬車照舊停在山腳下。姜同雲本想自己上去就行,奈何謝懷雵堅持要同行,于是兩人就帶了木樨和兩名侍衛,提着東西上了山。
三處墳茔前都已經擺上了祭品,想來是先前義陽侯已經來過一趟了。
姜同雲稍稍挪了挪擺在祖父墳前的幾樣貢品,空出一些位置來。
“把酒拿過來吧。”姜同雲的祖父和父母三人都會飲酒,且各有偏好。每次祭掃,姜同雲都會準備他們喜愛的品類用于供奉。
酒水沉重,所以是由侍衛提上來的。眼看一名侍衛已經在自己的提籃裡開始翻找,姜同雲剛想出聲提示,就聽謝懷雵道:“先拿那壇千日春來。”
侍衛順利找到标有“千日春”字樣的小酒壇,遞給謝懷雵。
謝懷雵接過酒,送至姜同雲手上:“對嗎?”
姜同雲擡頭看向他,略有些訝異地點了點頭:“對的。”
接下來,謝懷雵又在完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準确地分出了餘下幾種貢品。
姜同雲的心情越發複雜。
她想起來一件事。
但當着木樨和侍衛的面,姜同雲什麼也沒問。她按下思緒,繼續按部就班地擺放貢品,進行祭掃。
分别祭拜過三位先人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算算時辰,怕是已經來不及趕回城裡。于是一行人下了山,出發往莊子上去。
到達莊子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謝懷雵先派了侍衛騎馬過來,莊子上的管事知道他們要來,提前做足了準備。幾人下了車,不僅有熱水洗漱,還很快吃上了熱乎的餐食。
莊子上的飯菜雖然不夠精緻,但勝在新鮮。姜同雲累了一天,原本沒什麼胃口,這會兒也捧場地吃下了一大碗飯。
吃完飯後,姜同雲帶着木樨去了收拾出來給她住的院子。
說是院子,其實隻是三間屋子并四堵牆圍起來的小空間。但凡這頭說話的聲音大一些,都能被隔壁院子裡的人聽見。
不過莊子上的人将屋子收拾得非常幹淨,床上用的寝具也都是好料子。姜同雲不是那麼挑剔的人,試了試褥子,覺得足夠軟乎,就躺下準備睡了。
因為是陌生的環境,木樨不放心讓姜同雲一個人睡,就打算在榻上将就一晚。
姜同雲看着那張隻鋪了一層墊子的硬木榻,無奈地拍了拍床:“你來跟我一起睡吧。”
“姑娘不會睡不着嗎?”
“我哪裡就這麼嬌貴了。”姜同雲又拍了兩下,“快來吧,我累死了,趕着睡覺呢。”
于是木樨鋪開了另一條被子,吹滅燈燭後在床的外側躺了下來。
因為太過疲倦,今天的姜同雲還真沒怎麼輾轉反側,閉上眼沒一會就陷入了沉眠。
一夜無夢。
許是因為頭天晚上睡得早,又喝多了水,第二日天還沒亮,姜同雲就醒了。
見木樨還在熟睡,姜同雲不想吵醒她,就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
解決完個人衛生問題,又就着冷水簡單洗過手和臉後,她已經徹底沒了睡意。
眼看窗外已經泛起了些許光亮,姜同雲幹脆穿好衣裳披上外衫,打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