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對。父皇他……好像藏着别的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孫賢妃完全沒把兒子的話放在心上,自顧自地挑着新送來的香膏,“老三缺乏才幹,老六出身太低,也就剩下一個老七還算有點看頭。可他年紀小,才剛入朝聽政,在朝上毫無根基,哪能跟你比。”
聽着自己母親毫不在意的話語,謝懷晟隻覺内心焦躁:“母妃,你可長點心吧!難道你不覺得,父皇最近的動作很奇怪嗎?”
孫賢妃聽着兒子的指責,心中不由煩躁,覺得手中的香膏都沒了味道。她把蓋子“啪”得一合,随手将東西扔在一旁:“陛下不就是把朝政托付了幾名重臣打理嘛。他最近生病精神不濟,找兩個人分擔一下,能有什麼奇怪的?”
“再說了,你們兄弟幾個,原本都隻能聽政的,如今也都各自分到差事做了。與其想東想西的,你倒不如抓緊機會,再多拉攏些人過來。”
上回孫池的事情出來後,廣甯伯府一脈都遭受了或輕或重的打擊,這對入朝時間并不算長的謝懷晟而言已經是相當嚴重的損失了。
所幸太子死後,原本有些疏遠苗頭的鐘家又因為這沒法斬斷的姻親關系重新靠了過來,也算補上了孫池帶來的損失。
如今論起四名皇子之間的人脈根基對比,謝懷晟還真能壓過其餘三個兄弟一頭。
所以孫賢妃認為,這種時候應該把握機會,在已有的基礎上擴大優勢,進一步拉開跟其他三人的差距。
“對了,你最近有沒有去給你父皇請安?”看兒子眉頭緊鎖,一副不悅的模樣,孫賢妃忍不住又叮囑起來,“生病的人最容易心軟了,你平時有空多去看看、陪陪你父皇。我聽宮人回報,說最近謝含昭那丫頭可是天天去陪陛下用膳,還親自服侍陛下用藥呢。”
要不是她是陛下的女兒,加上鄧皇後和太子已死,隻怕後宮裡那幾個妃嫔早就都坐不住了。
聽母親拿謝含昭來跟自己比,謝懷晟不耐地“啧”了一聲:“是我沒去看嗎?分明是父皇根本就不肯見我!”
“父皇最近古怪的很!一面讓我們接觸政務,一面又叫太子那兩個兒子入宮來讀書了!”
陛下讓兩個皇孫入宮讀書的事情,孫賢妃也是知道的。
但在孫賢妃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陛下畢竟也有年歲了。他突然沒了大兒子,如今又生了病,想把大兒子家的兩個孫子接到身邊來多看兩眼也是人之常情。
見孫賢妃還沒意識到不對,謝懷晟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懷疑,父皇有把皇位繼續傳給太子這一脈的打算!”
孫賢妃頓時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會這麼想!”
太子家那兩個兒子比老七都小!主少國疑,陛下不至于這麼糊塗吧!
但看兒子的表情,孫賢妃也忍不住遲疑起來:“隻是遵循舊例讓那兩個孩子入宮讀書,這也不能說陛下就……”
“遵循舊例?”謝懷晟冷笑道,“循的哪門子的舊例?!從前隻有皇子能被養在宮裡讀書的,他們倆是皇子嗎?!”
先前就有個招人煩的謝懷雵。他是旁支倒也算了,可現在的這兩個小崽子裡,有一個是嫡長子的嫡長子呢!
“父皇要是真的隻想讓他們來讀書,那照慣例,太子家老大六歲的時候就該安排了。他前兩年不提,怎麼如今突然想起這茬了?”
“再說了,如果隻是為了讀書,憑什麼隻有太子的兒子能入宮?老三家不也有個差不多年紀的兒子嗎?”
“母妃,你看看父皇給那兩個小崽子安排的都是些什麼人吧!跟當年太子的規格都差不多了!”
聽到這裡,孫賢妃臉色大變:“可他倆比老七都小……”
這話說得毫無底氣。
孫賢妃自己心裡也清楚,以陛下對朝局的掌控力,選誰做儲君完全可以由着他的心思來。隻要他想,挑個小孩子也不過隻是多費一點力氣的事情罷了。
孫賢妃突然想起來,自打第一次召見之後,這些時日以來,陛下确實沒再見過哪位皇子嫔妃。
但太子家的那兩個,每日下學後都會往紫宸殿去請安,陛下倒是見了他們好幾回!
照這麼說來,陛下對這兩個孫子确實是太好了一些。
孫賢妃又想起,太子妃至今還住在東宮裡,這會不會也是因為她是陛下屬意的繼承人的母親,所以才能享受到這種破格待遇?
孫賢妃越想越覺得兒子的懷疑不無道理,當即心下大亂:“那……那這可如何是好?”
謝懷晟眉頭緊鎖,遲遲不語。
良久之後,他才緩緩答道:“母妃先前說的也沒錯。如今父皇還在病中,與其在這裡想東想西,不如……抓緊機會。”
*****
時隔兩個月,姜同雲終于再次收到了謝含昭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