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坐在餐廳,面前放着喝了一半的果酒。
她其實是個挺擰巴的人,即使孟晨安寬慰了她很久,但是她依舊輾轉難眠的内耗。
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林嘉轉頭看去。
厲川面色潮紅,帶着幾分醉意,外套随意搭在臂彎上,從玄關走進客廳。
“還沒睡?”他問,“我看門口有雙運動鞋,安安來了?”
林嘉起身從冰箱裡拿出酸奶扔給他,“嗯,她已經睡着了。”
“今天聽到消息,後天開學你們分文理班。”厲川接住,坐在她對面,“你想學文還是學理?”
“不知道。”林嘉垂着頭,情緒低落。
“怎麼了?心情不好?”厲川見她愁眉苦臉,倒是覺得新奇。
“有點。”
“和我說說?”
林嘉敷衍地扯出個笑容,不予回答。
厲川也不追問,安靜喝酸奶。他清楚林嘉的性格,如果真的感到困擾,她是藏不住事兒的。
果然,過了一會兒,林嘉便将晚上陸禾買飯的事全盤托出。
厲川聽完,拿着酸奶起身離開。
林嘉見他一點回應都不給,急忙拉住他胳膊,“喂,你讓我和你說,我說完你一句話不說就走。”
厲川将她的手扒拉下去,拍了拍她的腦袋,“真這麼糾結的話,為什麼不親自去問他呢?”
“那我多丢面子。”林嘉撇嘴,“明明人家都不歡迎,還硬問。”
“這隻是你的想法,并不能代表陸禾。”厲川笑了笑,“萬一是誤會呢?”
“趁年輕,不要在乎那麼多所謂的面子,不要有那麼多糾結。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不确定就去問。哪怕結果不如意,也比留有遺憾強。”厲川捏了捏林嘉的臉,“再說,你個小屁孩哪來那麼多面子。”
厲川離開後,林嘉思考了一會兒,果斷起身出門。
也許是酒精作用,也許是一時情緒上頭,林嘉也管不了那麼多,她隻知道今天必須去找陸禾問清楚,不然她會憋瘋的。
淩晨十二點,醫院大廳依舊通明。
林嘉乘電梯到住院部時,突然猶豫了,她怎麼就真的來了?萬一陸禾已經睡了呢?萬一迎接她的又是一頓冷嘲熱諷呢?
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林嘉一步一頓走到病房門口,徹底偃旗息鼓。
她後悔了。
陸禾已經把話說的那麼清楚了,她何必來自取其辱。
林嘉隔着門看病房裡一片漆黑,陸禾一定睡了。
她攥緊拳頭,決絕轉身。
林嘉有個習慣,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走樓梯。
安全通道是感應燈,林嘉剛走到安全通道門口,就注意到台階上坐着個人。
整個安全通道一片漆黑,唯有隔着窗灑落的細碎月光。偏偏那人坐在陰暗處,看不清樣貌。
半夜的住院部,寂靜無聲。
那人似乎正目光灼灼盯着她。
林嘉心裡一慌,大聲咳嗽。
感應燈随之亮起,黑影的臉一瞬間變得清楚。
是陸禾。
林嘉愣了一秒,反應過來轉身就要逃離。
陸禾快速起身,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拉進樓梯間,抵在門後。
“放開我。”林嘉低聲怒喝。
“為什麼來?”陸禾的聲音帶着幾分隐忍,微不可察的輕顫着。
“你管我。”林嘉别過頭,不想直視他。卻正巧看到放在窗硯上的餐盒,是那碗粥和包子。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眼淚就不受控制的落下。
比起第一次被林嘉眼淚打濕衛衣時的厭惡,這一次陸禾隻覺得少女的淚格外滾燙,燙的他心口一震。下意識松開了抓着林嘉的手。
林嘉擡手指着窗硯上的飯,哽咽道:“你為什麼沒吃。”
陸禾沉默了很久,才啞着嗓子低聲回道:“因為,是給你買的。”
下一秒,林嘉一拳打在陸禾胸口。
陸禾猝不及防,硬生生接下結實的一擊,感覺肋骨差點被錘斷。
“嘶…”陸禾吃痛,莫名其妙看着林嘉。
“神經。”林嘉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嘴角壓不住上揚。
陸禾摸不着頭腦,神色複雜盯着她。
林嘉推開陸禾,拿上窗硯上的飯,打開就要吃。
陸禾上前攔住,“冷了。”
“我就喜歡吃冷的。”
“會胃疼。”陸禾從她手裡奪過飯,“外面有微波爐,我去給你熱。”
林嘉沒和他争,跟在他身後一起去熱飯。
兩人拎着熱好的飯,重新回到樓梯間。
袋子裡有兩個包子,林嘉拿出一個遞給陸禾,“我吃不了,分你一個。”
“你為什麼來?”
林嘉自覺理虧,眼神亂瞟,心虛扯謊道:“我來看外婆。”
“現在是淩晨十二點半。”陸禾覺得林嘉的話可信度幾乎為零,誰會淩晨十二點半來醫院看望病人?還是個老年病人?
“那你為什麼沒睡?在這裡坐着?”林嘉不服氣地反問,想着她不能被陸禾拿捏。
“在想你。”陸禾的直白,吓的林嘉差點掉了手中的包子。
“你神經…”林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禾打斷,“想我是不是對你說的話太重了,會不會讓你傷心。”
林嘉别過頭,嘴角忍不住揚起,語氣依舊嫌棄,“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