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禾抿唇。今天外婆也說了同樣的話題，J大是執念，他想回去繼承父親的光輝榮譽。可是林嘉想去北京。

見陸禾沒回複，林嘉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撤回剛才那條消息，又補了句：按照現在的形勢，我考慮考慮。睡了，明天見！

陸禾回：嗯，明天見。

小年那天，林嘉早早地收拾好叫司機陪她去醫院接陸禾和秦蓮。出門前給陸禾發了個信息讓他收拾好往樓下走，她在醫院正門等他。

陸禾回：好的【笑臉】

過了幾分鐘給陸禾發微信：我到了，正門左邊的第一個停車位。

不知道陸禾是不是在忙着收拾，一直沒回消息。林嘉坐在車裡等的沒意思，一分鐘看一眼手機，嘀嘀咕咕道：“這家夥磨蹭什麼呢，半天還沒出來。”

司機回過頭和林嘉搭話，“小姐，這才等了五分鐘。”

林嘉癟嘴，又給陸禾發消息：你還沒收拾好麼？

她隔着窗望醫院正門，期盼下一秒出現熟悉的身影。

十分鐘後，林嘉坐不住了，“叔，我去看看，你在這兒等我。”

“好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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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前，陸禾在樓梯間撿到一個墨綠色筆記本，他沒想窺探。

恰巧樓梯間剛打掃完，窗戶大敞開通風，穿堂風一過，筆記本書頁翻飛。風停下，紙張也随之停下，展在第一頁。

「我不在乎任何人對我的看法，隻要向上走，世界就充滿希望。」下面摘抄是魯迅先生對‘中國青年擺脫冷氣向上走’的段落節選。

陸禾靠着窗硯站定，他出神的看着那段記憶深刻的話。筆記本主人字迹工整秀氣，一看就是位女生。

“陸禾？”喬之雅站在下一層台階，手上拎着送飯的保溫盒。

見到陸禾，她眼底欣喜又詫異。

陸禾看了她一眼，站直身體。

“哦！在你這兒啊。”她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拿過陸禾手裡的筆記本，“我正滿樓道找它呢。”

陸禾看她寶貝地合上筆記本，拍了拍封皮的灰，第一次開口問她，“這是你的？”

喬之雅意外他主動搭話，片刻點點頭，“是啊，我來給我爸送飯。剛才電梯人多，我就走樓梯了。筆記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下的，我正一層一層找呢。幸好被你撿到了。”

“謝謝你啊，陸禾。”喬之雅笑容溫婉。

陸禾點了下頭，“不客氣。”

他轉身要走，喬之雅情急下，伸手抓住他袖子，“等一下。”

陸禾垂眸看了眼她的手，眼神淡漠。

喬之雅後知後覺地松開，局促的扣着手問，“我是想問你，你會考清大麼？”

“或許。”陸禾回答冷漠。

“我、也準備去北京。”喬之雅自顧自地說。

陸禾壓了壓眉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陸禾！”她叫他。

陸禾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或許隻是因為她筆記本上那句話。

見陸禾為她停下腳步，喬之雅心中一喜。

“陸禾，我在北京等你。”

陸禾背對着她，正欲開口拒絕，背後一軟，喬之雅雙手環上他的腰，緊緊抱着他。

林嘉站在下一層樓梯平台，目光逐漸暗淡。

那一刻，憤怒、委屈、失望一并湧上心頭，在北京等他是麼？她說怎麼突然陸禾就不去J大了，林嘉憤憤地轉身跑下樓，逃也似的步伐飛快。

她的動靜很大，陸禾和喬之雅同一時間察覺，陸禾轉身隻看到倉惶逃走的背影。

可他還是一眼人出，是林嘉。

“林嘉！”陸禾用力推開喬之雅，大步去追。

喬之雅腰撞在突出的窗硯，手裡的東西散落一地，疼的站不直身體。

林嘉知道陸禾會追她，下樓後轉身出了樓梯間，乘電梯離開。

陸禾一直跑到一樓都沒看到林嘉，就在他準備出醫院去找的時候，接到了護工電話。

“陸禾，你外婆不行了。”

陸禾瞳孔驟然縮緊。

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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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林嘉臉上挂着淚，語氣決絕。

司機莫名地從反光鏡看她，小姑娘臉紅紅的，哭得泣不成聲。又嫌丢人，擡着胳膊壓在眼睛上。

車子沒啟動，林嘉聲音顫抖地重複，“開車！”

司機看了眼醫院大門，确認沒人追出來後，摁下啟動鍵。

回家後，林嘉把自己反鎖在卧室，任厲川怎麼叫就是不肯出來，也不說話。

她蜷縮在被窩裡，抱着手機心中暗暗期望某人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隻要他解釋，不管說什麼她都相信。

手機一響，林嘉的心就跟着緊張一下。看到不是陸禾的消息，又連回的力氣也沒有。

可她等了一天也沒等到解釋的消息，聊天框還是她上午發的那句催促，林嘉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他不是追出來了麼？人呢……

林嘉靈光一閃，‘噌’地從被子裡坐起身。不會追她追的出事了吧？被車撞了？她握着手機，心情忐忑地想要怎麼給陸禾一個台階下。

厲川不知道從哪找來林嘉房間鑰匙，打開門神色慌張沖進來，不由分說将林嘉從床上拽起來，“小嘉，出事了。”

林嘉心一抽，絞痛感襲遍全身，冷汗直冒。

“怎麼了。”她強撐着問厲川，“是陸禾……”

厲川疑惑蹙眉，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告訴她，“不是陸禾，是你媽…死了…”

霎那，林嘉臉色慘白，跌坐在樓梯上癱軟地沒有一絲力氣。

“林叔讓我送你去上海，見阿姨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