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神色冰冷,厭惡地看着這發生的一切。
厭惡,那就統統毀掉便是。
不過擡手間,崖底的這些綠皮妖便被利落處理了個幹淨,連一點血渣都未曾留下。
讨厭的東西終于不在了,謝瑾那微蹙起的眉才終于放松了下來。
“嗒,嗒,嗒。”
他一步步向崖底中心躺着的那個人影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極為沉重。
他的心魔。
不是令他日夜恐懼的妖怪。
而是始終逃不出去的現實和入夜時分的孤獨冰冷。
他的執念,很簡單。
隻是希望有那麼一個人能夠永遠的陪着自己,熬過這一切。
他如玉般冰涼的指尖慢慢撫摸描繪着身下人的眉眼,心疼、憐惜中又帶着幾分說不清的意味。
暖白的氣流彙聚于丹田處,再四分擴散,将這人身上傷到的每一處血痕都一一抹去。
謝瑾看着看着,唇邊竟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其實,在崖底的一直都是他。
隻不過身形變小了些,記憶也有些不大完整,但在看到自家徒弟的第一眼他便已經恢複了所有記憶。
看着面前人在看到自己身上的傷口時露出心疼的神色,并将自己摟入溫暖的懷抱裡細心安慰,他心底竟生出隐秘的一抹雀躍歡喜。
就是這樣,就該這樣。
“傻徒弟。”
謝瑾勾起陸寒舟的一縷青絲,放在唇邊輕吻了吻。
他要多謝他才是,進了自己的心魔境,讓自己認清自己想要的和無比想要保護的。
如今心魔已破,困擾他多年的桎梏也随之消失,他一舉到達至高境,在九州四海,隻要有自己在,那便再也沒有能夠傷到寒舟的人了。
他抱起陸寒舟,沒有絲毫抱怨,隻有心底滿足叫嚣的漲意,讓他每一步走的都極為小心。
而心魔境已破,在這一方空間中有一條路緩緩浮現在眼前,指引着出去的方向。
這是規矩。
它四時鏡也必須遵守。
任何人破了心魔,都有資格走出這面鏡子。
隻是以往心志不堅的人實在太多……
……
大殿内。
四時鏡周圍纏身的黑氣縷縷散開,一道白光忽現,隻見一人身影緩緩從中走出。
衆人心都莫名提了上去,誰人不知面前這物是個邪物,能從這走出去的人隻聽說過名号但未見真人,如今他們能親眼看見,也屬罕事。
更何況淩微仙尊也進去了一番,不知以他的修為,能不能找到出路回來。
果然,在看到那白色衣角時,衆人心皆是放了下來。
眼下發生這檔子事的最終禍首是自家長老,不僅将人家徒弟陷了進去,就連淩微仙尊也去趟這趟渾水。
若是仙尊在此處發生了什麼意外,那玄天宗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思及此,他們也終于算是吐出了這口郁氣,正欲上前恭賀迎接之時,卻發現謝師的懷中似乎是抱着個人。
謝瑾抱着他走出出路的那段時間,便已經喚了寒舟許多遍,隻是懷中的人一直沒有應答。
這不免也讓謝瑾的心頭染上幾分着急,莫不是是在幻境中待久了,會有什麼副作用不成?
他皺起眉頭,抱着懷中的人轉身又看了看那四時鏡,僅是一個念頭便将此物收到了空間中。
“你們終于出來了!”
海茉身着淡藍的衣裙,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後上前了幾步,清冷絕美的面龐上也染上一抹笑意。
顯而易見,如今的她已然恢複了所有的修為和記憶。
“讓開。”
謝瑾冰冷的語氣讓海茉愣了愣,但還未愣神多久,便看見他抱着懷中的人快步走出了殿外。
而她也在那最後一眼,見到了他懷中之人那蒼白、毫無半點血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