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是第二天才知道秦欣琳去世的,她對這位年邁的女人了解不多。隻是最初的時候知道是和李雯一起負責地下區的食物,再後來外出的時候,就再沒有見過女人的身影,北北說她腿腳不好,需要藥物維持。
可是沒想到卻自殺了。
十四想不明白,她覺得現在地下區這樣的生活就足夠好了,雖然太過困苦,但總比惹上未知的風險要好。
“十四,你見過被黑雨侵蝕的人嗎?”屋裡隻有十四和白樂兩個人,白樂坐在凳子上靜靜地看着她。
十四一愣,後知後覺覺得白樂的表情太過正經莊重,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她搖頭。
白樂神色平常,淡淡道:“有感情的,有思想的人類,隻要沾染上一滴,隻要那黑點觸碰到皮膚,它就會立刻竄進你的身體。”
“起初是沒有什麼變化的,後來皮膚開始發臭發爛。由内而外的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味道。”
白樂看着十四,笑了笑,“你知道為什麼嗎?”
十四沒說話,卻發現白樂的眼睛越來越紅。
“那是因為它們已經把腦子吃幹淨,外表還是人樣,但是内裡卻爛得一塌糊塗。”
白樂頓了頓,接着說,“它們會把我們人類當成食物,就算面前被吃的是它的家人,它依然毫無反應。家人的血肉會成為它的養料,成為它進化的營養,成為它變得更加堅不可摧的皮肉。”
十四看着白樂臉色慢慢發白。
“你知道那是種什麼感受嗎?看着親人被另一個長着親人模樣的怪物吃掉,看着她痛苦地哭喊,卻吓得什麼都做不了。”
白樂聲音沉重,“不管是天災也好,人禍也罷,我恨透了被擺布在地下的感覺。十四,你沒有經曆過,也就不會明白。”
十四攥緊身上的薄被,莫名的涼意竄上心頭。白樂說的太過清晰,甚至給她一種她自己親身經曆過的感覺。
門被推開來,白琴端着碗走進來,她看着屋内坐着一動不動的兩人,疑惑道:“怎麼了?你們在聊什麼?”
白樂習慣性地挑起笑容,站起身走到門前,“沒什麼,你陪着十四,我去看看會長那裡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白琴狐疑地看了白樂一眼,随後坐在白樂剛剛離開的位置上,将碗遞給十四。
碗裡和剛來的時候一樣,土豆餅和菠菜湯。
十四接過,看着白琴樸素年輕的面龐。
白琴:“怎麼了?”
白琴和白樂是親生姐妹,如果白樂經曆過那些事的話,白琴應該也經曆過。
心底一陣苦澀,十四看着碗裡冒着熱氣的餅,過了許久才搖頭。
“謝謝你,白琴。”
白琴彎了下眼角,“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十四笑了笑,過了一會又問,“會長最近在幹什麼?”
白琴:“在檢查物資,雖然武器缺乏,但是我們的食物和随行用品還是足夠支撐到沸城的。會長需要安排好所有的資源,以及明天的路線。”
十四點頭。
白琴觀察着十四的表情,頓時生幾分揶揄的意思,“今天不送土豆餅了嗎?”
十四吃得一噎,頓時拍着胸脯咳嗽起來。
白琴笑道:“這麼激動做什麼,我也沒說什麼吧。”
十四憋得滿臉通紅,想了半天,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白琴罕見地抵唇笑了好一會,也沒再多說什麼。
-
淩晨,地下區一片漆黑,隻有天邊一處微弱的光照進來。
整齊緊閉的房門處,其中一個門緩緩拉開,靜谧的周圍發出極為細小的吱呀聲。
一個身材清瘦的人探望四周,随後蹑手蹑腳地往一号門邁去。
那人捂着側腰,佝偻着背,停在了一号門的門口。随後頓了幾秒,極其小心地推開了門。
屋内一片漆黑,沒有任何人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