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仿佛要跳出來一般,腦袋裡嗡嗡作響,抓着槍的手還在抖,一股強烈的無力感席卷了全身。
十四不敢回頭,她不要命地向前奔跑着。
她不知道那個人死沒死,但是那樣的情況下,她隻能開槍。如果不開槍,墨清就會被他們抓走。
十四大喘了口氣,她不停地四處張望着。
夜裡的晚風來得比想象中洶湧,樹葉被吹得嘩啦作響,地上塵土碎屑飛揚,宛如惡鬼的嘶吼,聲音接連不斷,聽得人頭皮發麻。
十四邊攙扶着墨清邊留意着背上的北北,兩人跌跌撞撞地拐進爛尾樓旁邊的一家獨棟房屋。
看着面前大敞着門的房子,十四僅僅猶豫了幾秒,就大跨步走了進去。所幸門還沒壞,可以從裡面反鎖。
屋内比想象中要幹淨很多,沒有任何打鬥和逃亡的痕迹,也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物資。一如既往的,都被搜刮了個幹淨。
身側的墨清猛地抓住十四的衣袖,十四下意識扭頭看過去,發現墨清向來清明的眸子此刻也變得混沌,視線似乎開始沒有焦距。
“不要發出聲音,先搜一遍。”
十四點頭,兩人一左一右繞大廳走了一圈,沒有任何怪物的蹤迹。墨清走到樓梯口,将通往二樓的門緩緩拉住,最後上了鎖。
做完這些,她才撐着門口的沙發靠背坐下來,她緊皺着眉頭,看起來昏昏欲睡。
十四把北北小心地放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北北的臉色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冷白。不知道怎麼,十四想到了之前和墨清去搜尋房子的時候,見到的那個悶死在櫃子裡的小女孩。
“如果我暈過去,你一個人千萬保護好自己,不要上二樓,也不要出去。”墨清單手抵着自己額頭,輕聲說,“要是他們追來,你帶着北北先走。”
十四看着墨清莫名疲累的樣子,抿唇不說話。
墨清沒有聽到回應,她緩慢地擡起頭,剛剛垂下的幾縷碎發滑到她的臉側,多了一絲淩亂,“十四,答應我。”
墨清嚴肅的時候是最唬人的,她不那麼親切,聲音也冷得像冰。最擅長的事,就是把人往外推。
盡管現在吸入了那兩個男人撒的粉末,但依然氣勢不減。
十四盯着墨清的樣子,發現她的眼神逐漸渙散,身體在空中晃了幾秒,随後靠在了後背的沙發上。
十四走到墨清旁邊坐下,不自覺伸手将墨清臉側的碎發輕輕撥到耳後。
“我聽你的。”
墨清坐着一動不動了幾秒,半分鐘過去,她才反應過來十四的動作。
她提起眼皮看了十四一眼,見十四一直在看着她,随即又收回目光。
腦袋裡昏昏沉沉的,四肢異常的乏力。就算她有意不吸入,但前後不超過十五分鐘,身子就已經支撐不住。
“我會守在你和北北身邊。”身側的十四說。
墨清沒說話,藥效好像已經全部發揮作用,她靠在沙發背上,如蒲扇的睫毛輕顫了幾秒,随後再一動不動了。
夜裡安靜得出奇,十四隻能聽到自己過于強烈的心跳。
墨清沒有意識,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右滑落,倒在十四的身上。
十四眨了下眼睛,胳膊穿過墨清的腰間,搭在她的後腰上。冷香襲了十四滿臉,十四神經高度緊繃,她下巴往裡靠了靠,唇有意無意地貼在墨清的額頭。
“墨清?”
初秋的夜本該是蕭瑟的,絲絲縷縷的冷意滲透進皮膚。但十四卻覺得整個腦子都烘熱了,冷意刺激她的感官,讓她處在詭異的興奮中。
身上的人早已不省人事,客廳内一片死寂。
十四歎了口氣,垂眸大大方方地盯着墨清的臉。
她的視線緩緩下移到墨清的肩膀,臉上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
僅僅猶豫了幾秒,她就将墨清平放下,坐在沙發邊低頭看過去。墨清除了自己一直貼身的黑色外套之外,外邊還套了一件從其他房子裡搜尋出來的風衣。
她将風衣脫掉,随後手指撥開墨清身上的衣領,一眼就看見了纏在傷口上的布。
十四定定看了一會,像是下定什麼決心,才徹底将墨清肩膀處的外套攤開。
她解開肩膀處的布結,胳膊順着布纏繞的方向轉了一圈又一圈,才将布取出來。
傷口徹底暴露在十四的視線裡,幸運的是她們處理得還不算太晚,傷口沒有感染,已經在恢複的階段。
十四呼出口氣,環顧四周,找到條桌面上前主人丢下的白色毛巾,看起來像新的一樣。
十四抓在手裡,低頭将毛巾攤開,繞着墨清的傷口重新包紮了起來。
在地下區的時候,她經常看到白琴給其他人包紮,看得多了,現在也無師自通。
沒多久傷口就包紮完畢,十四彎腰重新将墨清的衣服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