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初說了一番漂亮話,嘴利索的宋一亮也隻能連連稱是,宋大力則是直接傻住了,尤其是看着蕭靖初一把将宋離抱了起來。蕭靖初與宋離身量差不多,加上宋離也不是那種十分清瘦的類型,所以對蕭靖初來說還是吃力的,可蕭靖初并不想要假手于人。
低眉看向宋離的醉相,宋離一旦醉了,就是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也不鬧。
蕭靖初覺得這像是回了從前,衛霖也是這樣的,喝醉了就睡,乖巧得好像一隻小貓一樣。蕭靖初小心翼翼地抱着,手勁小了,怕摔着宋離,手勁大了又怕弄疼了宋離,根本就想不到現在宋離就是一個沒有感覺的醉鬼。陳慶安連忙打開車門,小心地提着蕭靖初的袍子,等到兩位主子坐了進去才将小凳收了起來,吩咐護衛往陳宅裡面趕。
福來樓裡面,宋一亮與宋大力的酒勁都因為這一錠金子醒得差不多了,貴女們随手拿出來的東西,卻是他們辛苦一輩子都不一定能攢下來的,又如何奢望貴女一直在泥中撲打呢。
陛下夜間出門,府中不少人擔心,尤其是陳濤,直等到管家回禀陛下回來了,房間的燈才暗下來。
蕭靖初額頭上面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蕭臨清在一邊等請安已經等得迷迷瞪瞪了,可蕭靖初并沒有關注到她,而是抱着人飛快地到了宋離的房間。蕭臨清醒了些,她從小養在蕭靖初的膝下,住在青陽殿裡面,那也是後宮的一部分,自然見過後宮之中那些女人還有男人拈酸吃醋。蕭靖初對于後宮踏足次數寥寥,更别提什麼親近之舉了,現下,十分親近。蕭臨清打了一個激靈,默默地回房去了。
陳慶安早在回來時就被囑咐了,很快就端着一碗醒酒湯來了。
“主上,奴婢來吧。”
蕭靖初把醒酒湯接了過去,無聲地拒絕了陳慶安,又讓陳慶安出去。她甚是愛憐地看向床上的宋離,而後将宋離扶将了起來,上半身靠在自己的身上,生澀地喂着醒酒湯,幸好醒酒湯不難喝,宋離也十分配合,在涼透之前都喝了進去。
蕭靖初小心地将宋離放了下來,枕頭也擺了一個最合适的位置。
她不離開,此刻,她不必擔心衛霖見她來防備拘謹而隻能站在門外,她能十分直白地盯着衛霖看。看衛霖的眉眼,看衛霖睡着卻輕顫的眼睫。她貪心地想要将衛霖的所有刻畫在自己的記憶裡面,她想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不要過去該有多好。
她熟稔地走在屋子裡面,從一個小匣子裡面取出藥罐來,輕輕地将宋離的褲管給撸了上去。宋離的右腿傷的很重,接錯位的骨頭現在已經形變,側突出來,膝蓋處青青紫紫的,這種淤青怎麼都消減不下去。蕭靖初鼻頭一酸,她用指頭剜了一塊藥泥出來,在自己的掌心處搓熱,然後覆蓋在了宋離的膝蓋上面,慢慢地,小心地幫宋離揉着腿。
在床前,蕭靖初慢慢說話,說給宋離聽,又是說給自己聽。“我姓蕭,名靖初,表字風禾。母親姓杜,嘉誠康安皇後娘娘。我是盛高宗第七女,故而化名杜七。我與你是永嘉九年相識,我九歲,你七歲。你姓衛,小名霖,字懷瑾,是個極好極優秀的人,坦率,真誠。我雖是嫡出,卻因愚笨不得父皇喜愛,位卑時人人棄我,位高時人人魅我,你是唯一一個不在意我到底是何身份的人。你我共度十九年寒暑。我們患難與共,是盟友,是愛人。我們于永嘉二十四年成婚,你是我的皇後,我的此生摯愛。懷瑾握瑜,風禾盡起,我的表字是你起的,我們是生死一體的。你不能忘記我,衛霖......”
說到最後,蕭靖初的眼神變得偏執,如黑暗之中靜待獵物的鷹犬。“我會帶你回盛京,回承載我們十九年記憶的地方。我已經有了能力,我可以保護好你,保護好衛家,我不會再做令你失望的事情了。衛霖,原諒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