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順着來時的路匆匆下山,春日的夜晚來得還是很早,沒多久天就已經黑透了。夜幕籠罩下林子裡黑乎乎的,雖有稀薄的月光偶爾照射進來,也被頭頂上茂密的層層枝葉遮擋住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好在阿霁和南宮閱打小都是山上長大的,這倒也難不住他們。
隻是走了許久,仍然沒能走出這片山林。二人不禁困惑起來,停駐了腳步。林子裡像是漸漸充滿了迷霧一般,人也時不時出現了幻覺。
“不好,是霧障!”南宮閱驚道,“阿霁,捂住口鼻,拉緊我,不要走散了!”
阿霁聞言緊緊握住了南宮閱的手掌。
這邊城中,夜色已深,城門即将關閉,見二人始終沒有回來,硯之心裡很是不安,定是被什麼事絆住了。未敢驚動太後,将院中安置好,硯之點了幾個人随他一起去城裡打探。
沿街的商鋪小攤差不多都已收攤打烊,路上寥寥些人亦是行色匆匆。問了幾個人,描述了二人相貌,并無所獲,硯之愈加着急了起來。“去那邊酒樓看看!”硯之下令道。
酒樓中倒是還有幾桌人在,硯之上前一一詢問。其中一桌的幾位客人聽了他們的描述,想起了白天在集市上的所見所聞。
“這找的是不是重金買狐狸的那倆人啊!”一位客人說道。
“像,一高一矮,出手闊綽,又不是平民布衣,保不齊就是你們要找的這兩位。”另一邊的酒客附和道。
硯之焦急問詢其中緣故,幾人将白日裡的經過大肆渲染了一番,引得店中小二也跑過來看熱鬧。
“哦,我知道了!”小二聽完忽然喊出聲來,“就是晌午來酒樓喝得酩酊大醉的那個粗野漢子,聽人說是個獵戶,今日賺大發了。喝完酒就去了萬香樓逍遙,傍晚出來的時候拎着鐵叉破口大罵,要去找那兩個買他白狐的人,說是自己被騙了,定要找到他倆,剝了皮方能解恨呢!”
衆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又是哪出?
硯之焦炙問道:“可有人知道那二人買了白狐後去了何處?”
小二答:“那不知道,那最想知道他倆去向的可不是那獵戶嗎?隻是這茫茫人海,上哪找去?我看他呀,也隻能自認倒黴喽。”
硯之無心再聽閑話,聚了自己的人急急向城門跑去。既然沒有回來,市集上也找不見,他二人定是出城去了,硯之速速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剛才聽到的始末。
甚是不巧,還未至城樓,遠遠看到城門已然關閉,硯之驟然心慌,不好,出不去了!硯之明白此時無須與守城将士糾纏,他們不見文書或者令牌是絕不會開門放行的。
“先回去!”硯之說道。
如今不知詳情,暫時不能讓太後娘娘知道此事,瞞得了一時是一時。現下隻有硬着頭皮去求長公主了,硯之暗自想道。幾人速速返回了宅院,硯之令下屬們在庭中等候,一人去了華嫣院中。
華嫣剛剛用完晚膳,正欲沐浴,宮人來報,硯之在外求見。此時來見我想必是有要事,“快讓他進來!”華嫣說道。
硯之如一陣風般沖進了房中,又怕驚到華嫣,行至跟前暫緩了一下腳步。見他臉色不對,華嫣也跟着緊張起來,“出什麼事了?”
“殿下,南宮大人和阿霁恐是出了城,至今未能歸來,硯之鬥膽,求殿下借令牌一用,屬下好帶人出城找尋!”
“至今未歸?他二人因何出去的?”華嫣問道。
“南宮大人今日帶着阿霁本是去集市采買,中途應是有了變數,不知此時究竟身在何處。如今城門已關,屬下特來請求殿下相助。”硯之已是心急如焚。
“你此時要出城?不可,已入夜了,城外荒山野嶺,你要去哪裡尋?這附近地形地貌你又不熟悉,太危險了!”華嫣拒絕道。
“公主!公子是南宮家唯一的後人,屬下誓死也要護他周全,請公主成全!”硯之作揖道。
華嫣上前安撫道:“你先别急,他二人遲遲未歸,多半是有事耽擱了,說不定這會子已在城外找地方休息了。你如今大張旗鼓出城去,漫無目的的找尋,令自己涉險,本宮肯定是不能依你的。”
“可這些都隻是公主的猜測,倘若公子與阿霁此時正身處險境,又當如何?屬下斷不能在這裡幹等着,不然豈不成了不忠不義之人?”硯之急切說道。
華嫣聽他這麼說,不禁動容,可又實在不願他身入險境。“你可知他倆今日之舉,未曾報備而随意出城,且徹夜未歸,若是讓太後身邊的人知道了,定是要治罪的。你知情不報,擅自行動,也是會一并受罰的。”
“硯之明白,可當務之急是要将他們找回來,不然屬下坐立難安,求公主殿下借我令牌!”見華嫣仍是猶豫不決,硯之上前拜了下去。
見他如此,知他主意已定,華嫣想:若是今日強行阻攔,如若他二人真出了什麼事,硯之又當如何自處?
華嫣扶起硯之,左右為難,深深地看着他,終是歎了口氣說道:“好,本宮答應你,可你也要答應本宮,多帶些人手過去,自己一定要小心。”
硯之感激不已,接過令牌立即集結了人手策馬向城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