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翻山越嶺,又足足走了十幾日,終于到達泰山腳下。當地官員已早早接到消息,太後駕臨,自是不敢怠慢。
先将衆人迎至山下皇家行宮,好好休整了數日,而後擇良辰吉日,待太後等人焚香沐浴之後,方乘步辇上山。
泰山風景壯美,明麗雄渾,不愧為“五嶽獨尊”,其間一條山路如從天而降的玉帶一般,自山頂南天門傾瀉而下。上方石壁累疊磅礴,腳下石階陡峭蜿蜒,走了大半日,方才到達碧霞祠。
山上已提早布置好了祈福、居住、守衛等一衆事務,太後娘娘要在此停留七七四十九日。
南宮閱和阿霁自小在山上慣了,如今在這裡住些時日倒也稱心适意。隻是太後怕日子久了華嫣會不習慣,便吩咐了宮人好生照看着。
太後娘娘日日沐浴焚香、誦經食素、虔誠祈禱。華嫣初始也乖乖陪伴了幾日,但終是小孩子脾性,愛玩鬧怕拘束。太後見她實在無聊,隻好準了她去别處走走。
其實山上也沒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泰山險峻,宮人侍衛們擔心有危險,也不敢由着她四處亂逛,隻在周圍随意轉轉。
山上守衛森嚴,當地府衙為表重視,又加派了許多人手過來,南宮閱他們倒也輕松不少。每日除了例行的請安巡視,分派事務,之後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可做了。
阿霁與南宮閱閑暇下來,時常約着早起去山頂觀雲海,看日出。每當晴日裡第一束光芒透過雲層瞬間映射出來,阿霁總是興奮地跳啊跳啊,南宮閱隻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待到霞光萬丈,拂照群山,該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了,才相攜離去。
有時二人也會沿途去各個道觀,聽晨鐘暮鼓,朗朗經聲,于香燭缭繞中靜心參悟,找尋心底難得的安甯。
每入觀中,阿霁總是虔敬地跪地祈禱,南宮閱覺得她确實是在求些什麼。他有時也在想,或許自己對阿霁了解的并不足夠多,生死與共這麼多回,隐約感受到她心中藏着許多事,或許有一天她會願意說出來的吧!南宮閱想。
“喏,這是給你的。”出了道觀,阿霁從懷中取出一枚紅色織錦香囊。”
“這是什麼?”南宮閱接過,在手裡翻看了一番。
“裡面是我為你求的平安符,可要好生收着哦!”阿霁笑道。
“嗯,我一定好好收着,多謝!”南宮閱很是欣喜,小心将錦囊放入懷中。
兩人沿着石階返回,途中恰好遇見了華嫣與硯之。正欲行禮,華嫣招手歡快說道:“南宮閱、阿霁,你倆來得真是時候,現下正需要人手呢!”
南宮閱上前問硯之:“長公主出來,怎就你一人随行?”硯之正要回答,華嫣道:“是本宮嫌那些宮人侍衛話太多,什麼地兒都不讓去,便沒讓他們跟來。”
“不過這會兒倒是忙不過來了,快過來幫忙!”華嫣笑道。
南宮閱和阿霁這才發現,華嫣同硯之正在山間采摘野玫瑰。
“快來,這邊還有好多,采幾朵帶花枝的回去給母後插瓶,其餘的都隻摘花朵就好。”華嫣一邊忙不疊地采花一邊說道。
阿霁問硯之:“長公主是要用這些花瓣泡澡嗎?”
“公主要制玫瑰胭脂。”硯之道。
幾人在山野間忙活着,阿霁見摘下來的玫瑰沒處放,就地取材,用狗尾巴草兒編了幾個小筐。
“呀!這小筐子太可愛了,還毛茸茸的。”華嫣喜愛極了,拎在手上瞧來瞧去,不禁連聲稱贊道:“阿霁,你手真巧!”
“謝長公主誇獎,這都是我們小時候在山裡自己做來哄自己玩的小玩意兒。”阿霁笑道。
“那你們小時候的日子可太有趣了!”華嫣羨慕不已,“不像本宮,整天就隻能悶在宮裡學些琴棋書畫,日複一日,枯燥極了。長大了一些後,想跟着皇兄一起練練功夫,父皇也是不許,說女孩子家就要娴靜溫柔,不能舞刀弄劍,連騎射都不願意教我。”
“長公主天潢貴胄,自然不能活得像我們這般粗糙。”阿霁說道。
“本宮打小就向往這天高地闊,這回跟着母後出來數月,終于見識了宮外的人文景緻,也算是圓了多年的心願。”華嫣歎道,手裡搖動着一根花枝轉過來轉過去。
“啊,好痛!”華嫣捏住手指忍不住叫道。
硯之聞之立馬跑了過去,焦急問道:“怎麼了?受傷了嗎?”
“被枝條上的玫瑰刺紮到了。”華嫣忍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