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湊近裴凜，壓着聲音道：“我期待你有一天超越他。”

裴凜不明所以，看看隔壁埋頭刷題的陸越炀，再看看朱天達，突然露出了一個瘆人的笑：“朱天達，聽班長說你是上周周測的第三名啊。”

“隻是數學單科的第三名，不是什麼光榮的大事。”雖然話是這麼說的，朱天達翹起的嘴角卻掩飾不了他驕傲的神态。

“瞧你那得瑟樣！”阮媛放下手裡的小說，毫不客氣地做到了他的位置上，“單科有什麼好炫耀的……”

“是是是，我數學單科哪比得上阮女俠的語文單科，哎——”朱天達拉長陰陽怪氣的音調，聽起來非常欠揍，“也不知道阮女俠這個月被沒收幾本小說了。”

朱天達和阮媛從小學開始就是相愛相——不，真要嚴格說，大概就隻剩相殺——的同桌，将近七年的同桌情誼，朱天達自然知道阮媛的雷點在哪，戳起來的效果那自然也是立竿見影的。

“靠，老子殺了你——”阮媛一把掐住朱天達的脖子使勁搖晃，口中接連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句惡毒的話。

裴凜剛來的時候還會在心裡擔心兩個活寶的安全，現在再見到這雞飛狗跳的場景，内心已是平淡如水。

有時候裴凜會覺得學習的時間好像被按了加速鍵，一眨眼就又到了放學時間。陸越炀早早收拾好書包，站在教室門口等她，陸續有女生和他打招呼，他也隻是笑笑，并沒有做過多的回應。

“班長，還在等人嗎？”

陸越炀背對着教室，輕柔的嗓音從他身後傳來，像遊樂園裡輕盈蓬松的彩色棉花糖。宋意提着手拎包站在離他一臂遠的地方，眼眸水潤靈動，泛着淡淡的笑意。

陸越炀看向她，簡短回道：“嗯。”

宋意的身上像是帶着一個奇怪的按鈕，隻要經過她的身邊，再吵鬧的小團體變得安靜，并且這樣的效果會随距離的遠近而改變——

直徑最短時效果最佳。

紮着蝴蝶結發繩的少女回頭看向教室，裴凜的神色微斂，正凝神在白紙上寫着什麼。

“是在等裴同學嗎？”她收回視線，望向身側清瘦的男生。

“嗯，她快解完幾何體了。”

她莞爾道：“真羨慕你們的感情。”

“宋意——”從後門出來的陶星星喊了她一聲，“久等了！我們走吧。”

她熟稔地挎上宋意的手臂，擡頭道：“陸班長也在呢，我們先走咯。”

宋意還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招架不住身邊人的熱情，笑笑後也離開了。

兩人前腳剛走，裴凜就背着書包出來了：“我做完了。”

“感覺如何？”陸越炀唇角勾起一抹淺笑，“葵花寶典的威力如何？”

裴凜盯了他一會兒，突然抑不住逗人的心情：“以前怎麼沒發現班長你還挺自戀的呢。”

離放學已經過了二十分鐘，走廊也從日間的喧鬧滑入沉寂，隻留下幾個單薄的身影在金色的夕陽裡搖擺。

裴凜話音落下，兩人之間的空氣沉默了幾秒。

接着，夕陽的餘輝斜落于白牆和教室的木門上。

蓦地，這對剛認識沒幾天的同桌四目相對，發出了不約而同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