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裴凜沒來學校。
周二,裴凜沒來學校。
周三,裴凜還是沒有來學校。
三班對英語滿分的興奮勁兒過了一大半,言論話題開始轉向新出的卡通角色。
陸越炀看着同桌空蕩蕩的位置,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至于哪裡不是滋味,他也說不上來,隻覺得生活裡少了點什麼。
“班長,裴姐什麼時候才能來上課啊?”朱天達毫不客氣地坐在裴凜的位置上,抓着隔壁的手臂兩眼淚汪汪,“沒有裴姐我都覺得我的校園生活,唉……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陸越炀笑着問他。
“你不覺得裴姐很像電視劇裡的千金大小姐嗎?”朱天達湊近他的耳朵小聲說,“我上次可看見裴姐的爸爸說給她轉了十個打波六呢。”
亂糟糟的教室,同學們依舊趁着課間的十分鐘嬉笑打鬧。陸越炀垂下眼,想起了沒被熄屏的聊天記錄。可浮現腦海的,除了那壕氣十足的十萬塊,還有那一句“你的身體還好嗎”。裴凜渾身是血倒下的畫面已經快成為他的夢魇,夜夜讓他從昏暗的街角驚醒。
“她最近感冒了。”陸越炀沒有接上對方的八卦,随口扯了個謊。
朱天達便不再糾纏,哀歎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周三晚上,一位令裴凜意想不到的來客按響了門鈴。此時裴凜正在與一張數學卷子作鬥争,頭頂的風扇呼啦啦地吹,她的筆卻在涼風中頓了許久。
直到林燕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凜凜,是不是有人來了?”
裴凜放下黑筆,掀開紗簾擡眼望去,穿着白T的少年站在路燈下,微弱的燈光柔和了他的輪廓,不似在校時那般正經了。
“陸越炀?”裴凜打開到胸口的圍欄門,手扶着門框,完全沒有邀請對方進來的意思。
“你的成績單。”陸越炀把手上的文件夾遞給她,簡潔地說明來意。
她飽滿紅潤的唇少了一些光澤,琥珀色的眼睛卻依舊亮晶晶的,看起來沒有大礙。
“謝謝。”裴凜接過文件夾,掃了眼上面的成績,自言自語道,“我猜對了。”
“你的成績很不錯,期末試卷的難度不會比周測難多少,不用太擔心期末考試。”陸越炀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地說道。
裴凜一臉問号:“為什麼每個人都說‘不用太擔心期末考’,我看上去像很擔心考試的樣子嗎?”
至少在上輩子,裴凜暫且将過去的二十八年稱為上輩子,她沒有為成績憂心過。
陸越炀盯了她一會兒,等到對方露出不解的表情後,他突然開口:“你的身體還好嗎?”
“沒什麼事,隻是這段時間可能會流點鼻血。”裴凜滿不在乎地回答他,将成績單折疊放回文件夾,“醫生說之後可能會出現在一些五感紊亂的症狀,不過很快就會恢複了。”
“五感紊亂?”
“比如,喪失味覺?”裴凜也不确定,隻能随便挑了一個上輩子出現過的症狀回答他。
“真的不要緊嗎?”少年擰着眉,看起來并不是很相信她口中的沒事。
裴凜忽地笑笑,有些壞心眼地看着他:“同桌,你這麼擔心我呀?”
而後,她内心的作惡欲又開始萌芽,用哄帥氣男模的勾人嗓音道:“不如你暑假和我一起回鄉下,天天照顧我呀?”
路燈拉長了兩人的影子,足足過了一分鐘,陸越炀才回道:“好。”
裴凜:?
哥,随口的邀約,你還當真啦!都是成年人了……不,這家夥根本就還是個未成年啊!!
裴凜的良心受到了深深的譴責,剛要開口挽回一下形象,對面的少年已經轉身,左手插兜,右手朝她揮了揮:“回見。”
靠,哪來的臭屁小鬼!裴凜一陣無語,捏着手裡的成績單合上了門。
不去學校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裴凜被送到陽光花店後,時常覺得一分鐘能被掰成三分鐘用。林燕上班時,裴凜就被帶到陽光花店,由方萍照看。說是照看,方萍倒覺得這孩子整日坐在櫃台裡演算數學題,偶爾還能陪自己唠兩句,實在是讨喜得緊。
金黃的夕陽斜進花店的玻璃門時,安易就會回來和她講學校發生的趣事。她告訴裴凜操場上哪一棵香樟是她的最愛,小賣部大叔新進的雪糕品種,花壇裡的大橘又生了一窩小貓,但爸爸卻始終下落不明。
“我懷疑是那隻三花,這窩小貓裡有一隻三花,奶呼呼的,你肯定喜歡。”安易站在櫃台外手舞足蹈,将自己的所見所聞一股腦倒在裴凜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