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
“你該回房間了!”他将她一路拽到房間門口,眼神堅定,下意識地提高了音量。
“陸醫生,我——”
下一秒,門就從外面帶上了。
房間再次恢複安靜。
裴凜這才察覺自己的臉頰也熱得發燙,指尖殘留着暧昧的餘溫。她後退幾步,仰倒在床上。
睡意全無,她打開手機,點進某個聊天框。
Lin:我以前……真的不是調戲良家婦男的惡霸嗎?
消息一發出,裴凜就将手機扔向床頭,曲起手臂掩住了自己的眉眼。
幾秒後,還在收尾工作的某人回來消息。
裴洄:?
早上六點多,裴凜生物鐘自動開啟喚醒模式。困意與生物鐘進行一番較量後,她選擇起床洗漱。
六點三十五,剛巧趕上陸越炀的早餐。
裴凜和他相視一眼,自然地打了聲招呼,大方坐下就開始喝粥。小米粥,煎雞蛋,油條,還有一些喊不上名的小菜,組成了桌上的早餐。
“昨晚睡得好嗎?”裴凜随口問道。
“不算很好。”陸越炀的回答和他神采奕奕的狀态仿佛不在一個世界。
裴凜舀了勺小米粥,入口便覺得胃裡暖意升騰。
陸越炀站在一邊,不動聲色地瞄了眼她的隻到膝蓋的裙擺,小聲提醒道:“今天隻有十九度,也許保暖一些的褲子會更适合你。”
“陸醫生,我抗凍。”
“我的眼睛不抗凍。”
“……”
陸越炀的眼神像是在說“不換褲子我們就不出門了”,裴凜暫時性屈服,喝完最後一口粥回了房間。
“陸醫生,我忘記帶外套了……”她換完長褲,上半身卻是一件修身的純白短袖。
套裙确實配着外套,可和褲子着實不搭。她幾乎沒有猶豫,就探出腦袋向陸越炀求助。
陸越炀此時抽了廚房用紙擦竈具邊的油漬,聽到她的聲音洗了洗手上樓。
“衣櫃裡還有我高中的衣服,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将就一下。”陸越炀推開櫃門,遞給她一件灰色帽衫。
裴凜套上,衣服版型寬松,顯得她看上去嬌小不少。她原地轉了一圈,擡頭看向他:“陸醫生,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不錯。”
“那就好。”裴凜心情很好,她一高興,眼睛便又亮晶晶的,“我們什麼時候出門?”
“随時。”
她瞅了一眼灰色的帽衫,又望了望陰雲密布的天空。出門時還是豔陽高照,沒走幾步雲層便開始積聚,現在更是空氣中都帶上了潮濕的氣息。她面露憂色:“陸醫生,看來今日不宜出行。”
陸越炀和她并肩走在榕樹底下,凹凸不平的人行道皆是歲月斑駁的痕迹。突然,一抹靓麗的彩色闖入她的視線。
五顔六色的氣球綁在二樓小小的平台欄杆上,随着風搖擺自己憨态可掬的身體。
“好奇怪……”她喃喃道。
心頭再次湧現異樣感,這樣的感覺在陸越炀反複問她“身體還好嗎”的時候也常出現。不管是幽深的巷子,還是緊挨着的院子和房屋,裴凜對這一切都感到熟悉。
可她的記憶卻仍然空缺着這處角落。
杭城究竟發生過什麼,她不得而知。爺爺說,她的昏迷是因為對家的報複。有人綁架了她,差點将刀插穿她的心髒,是裴洄求了許家的情,才讓她及時在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
裴洄說得對,如果裴凜不姓裴,她是活不下來的。
除去護工和常規的檢查費用,裴凜一個月的護理費就高達十三萬。而這樣的支出,裴家持續了整整七年。
可真的隻是對家的報複嗎……她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自己的昏迷與杭城脫離不了關系。
陰沉的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裴凜出遊的經曆少之又少,自然想不起随身帶傘。
“杭城的雨寒氣重,裴凜,我們還是……”回家二字還未脫口,陸越炀就被身邊的人拽進了巷子口的小賣部。
戴着老花鏡的老頭一見來了兩位年輕客人,樂呵呵道:“小兩口來旅遊的?怎麼選了最會下雨的季節來?”
“伯伯,能借把傘嗎?”裴凜笑着開口,“我們就住巷子尾那戶,這幾天剛回來。”
沒有否認,暧昧不清的話語讓陸越炀心跳漏下一拍。
“巷子尾……”頭發花白的老人喃喃,幹瘦的身子半躬,對着陸越炀打量半天,突然一拍手道,“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我就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原來是陸家的小孩。你叫越炀吧?”
陸越炀禮貌點頭示意。
“這位長得也眼熟……”老頭皺着眉,愣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裴凜,思索半天後才哀歎一句,“果然是老了,這記性也不好!”
“我叫裴凜,以前在杭城上過一段時間的學,好像是叫……文華初中?伯伯您應該是見過我的。”
裴凜隻是象征性地自我介紹,沒想到老頭一聽這名字,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顫顫巍巍地起身:“你……你怎麼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