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邺絲毫不懼,反而親昵地附在喬歡耳畔,“歡妹妹,你要是再掙紮,公主殿下四個字,本王可就要喊出來了。”
喬歡僵住。
呼衍邺勾了勾唇角,冷意頓生,“乖一點,本王就不會傷你。”
話音剛落,一道冷光刺入兩人之間。
“放開。”
冷劍橫在呼衍邺頸側,順着鋒利的劍刃看去,來人是泠石。
喬歡松了口氣,繃緊的身子軟了下來。
“放開。”泠石重複。
呼衍邺不清楚泠石帶了多少人來,他是南邪皇子,在大魏的地界,事情鬧大了,于他也沒有好處。
他無奈松了手,銳利的目光仍糾纏在喬歡身上,兩人間的距離依舊很近,呼衍邺用隻有喬歡能聽見的聲音幽幽道:
“嫁給本王,本王許你做這天下的皇後,難道不好麼?咱們怎麼說,也是自小一同長大的情誼,公主殿下别這麼無情。”
呼衍邺的食指勾了勾喬歡垂在身側的小指,吓得喬歡跳開一步,警惕地盯着他。
“歡妹妹。”呼衍邺換了副神情,眉眼不似先前淩厲,氣勢頓時弱了八分,好似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再幫十二這一次,好嗎?”
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與喬歡印象中,那個瑟縮在花園一角、對着一具貓屍偷偷抹淚的男孩逐漸重合。
呼衍邺是南邪國主的第十二子,自小當做質子養在西遲皇宮,沒少被人作賤。
喬歡憐他不能與親人團聚,經常帶了好吃的糕點去找他。一來二去,宮裡人都知小公主與質子交好,自然不敢再輕慢呼衍邺。
誰知,呼衍邺十七歲那年返回南邪,自此音信全無,連封信也不曾寫過。喬歡傷心過後,就當自己的一片好心喂了狗,單方面和這位朋友絕了交。
今夜算是分别之後三年以來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要不是許多人都看着,喬歡恨不能一腳把呼衍邺踹上天!
不解釋解釋為何不給她寫信就算了,還出言威脅、張口就想娶她?
做夢去吧!
人群裡,幾名戴着鬥笠的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跟着呼衍邺離開。
記憶中的邺十二已經模糊不清了,喬歡清楚地知道,這三年裡大概發生了不少事,以至于令人變了心性。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南邪的十二王子,呼衍邺,而不是她的玩伴,邺十二。
“他怎麼也來大魏了?”喬歡問泠石,“還有,你為什麼要跟着我?”
泠石如實道:“少爺傳信,南邪國主有意立儲。據探子報,八王奪嫡,其中有人打起與西遲聯姻的主意。少爺擔心小姐安危,特命屬下暗中相護,果然……”
呼衍邺生母隻是個侍妾,身份不顯,不然也不會被當做質子送往西遲。
娶了公主,就相當于得到西遲的支持,呼衍邺打的,原來是這個主意。
這人還真是條沒良心的狗。
喬歡撇撇嘴。
“對了,大魏的牢獄,很可怕嗎?”喬歡疑道。不然為何提起“送官”二字,阿綿和董大的夫人都那樣害怕。
泠石:“屬下不敢說,恐髒了小姐耳朵。”
“說吧。”喬歡愈發好奇,“沒什麼受不住的。”
泠石:“但凡入了官衙,家裡不繳夠贖銀的,隻有死路一條。繳了銀子的,才能按原判之罪量刑。”
喬歡訝然,“不是死囚也隻有死路一條嗎?人死了,官差如何對天下人交代?”
泠石:“對外隻說暴斃。實則……分.屍.碎肉,充做豬肉賤賣。”
女子更慘,聽說有的官差癖好特别,會逼迫不相識的女囚與男囚當着衆人的面歡好,以觀其樂。
大魏的官場竟腐敗糟爛至如此地步,也難怪阿綿甯願自戕也不願被送入官衙。
“你明日拿些銀子,給一名叫阿綿的女囚贖身吧。”
應得的懲罰,半點不能少。但用這些卑劣的手段折磨人,她做不到袖手旁觀。
泠石卻遲遲未應聲。
“怎麼了?辦不到嗎?”
“不是。”泠石道,“小姐口中那名叫阿綿的人,今日午後,已經被官衙裡的鄧主簿帶回府了。”
鄧主簿?
鄧洛書的阿爺?
喬歡略一思索。
莫非……是秦世卿授意?
畢竟他并不支持将阿綿送官。
縱然理解秦世卿為何會對阿綿如此寬容,但喬歡的心裡确實有些不痛快。
小公主撅了嘴,泠石一下子慌了神,左顧右看,在發現那隻已被踩成碎渣的糖人後,立即拿定主意,買了隻笑臉娃娃的糖人遞給了喬歡。
大王子的吩咐,要照顧好公主殿下的一切。包括她的喜怒哀樂。
喬歡知道這是王兄的意思,接過糖人,自言自語道:“還是你對我好。”
說這話時,她面朝着的,是泠石。
隻聽有溫潤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歡娘子。”
喬歡猛地回頭。
秦世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