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轉頭看他，小小年紀就心事重重。“我們也是想找更安全的地方，去庇護之地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膽了，夜裡也能睡好。”

這般寬慰下，宿星總算沒那麼緊繃了，牧野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提及黎臻：“阿臻年歲小力量不夠，不若我們換個方式訓練。”

聰慧如宿星一點即通。“你是說，先讓小孩身法更靈活？”

“對，先不指望阿臻殺邪祟，隻要碰見邪祟她能順利逃離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是這麼個道理，宿星便開始着手用另外的訓練方式。

……

“注意躲避，黎臻！愣神幹什麼，怎麼還不躲？”

兩條藤蔓在半空中晃動，像是交頸的兩條蛇，然後齊刷刷朝着小孩去，來的太過突然，大大的瞳孔裡映出藤蔓的影子，因為緊張害怕而愣在那，宿星提醒之後，黎臻方才恍然驚醒，直接原地滾了一圈，避開一擊。

然而這些藤蔓如影随行，黎臻手裡沒有武器，她隻能閃轉騰挪避開它們，免得被吸血吃肉。

約莫兩刻鐘後，小孩累的臉色漲紅，大喊着：“宿星哥哥，我不行了！”

宿星冷酷的抱着胳膊。“再堅持一炷香。”

身上很是疲憊，甚至覺得雙腿有千斤重，黎臻眼眶發酸，又想哭，宿星看在眼裡，厲聲呵斥：“都幾歲了還天天哭？你今日敢哭出來，就再加練一個時辰！”

淚意被小孩憋回去，哼哼哧哧勉強挨到了時辰，宿星出手，輕而易舉的将兩條藤蔓斬斷，黎臻像是打散的雞蛋，直接攤在地上。

“不嫌地上髒了？”宿星過來俯視小孩。

白淨的臉蛋上沾了灰塵，本就破舊的衣服勾了好幾處口子，還沾滿了泥土草屑。小孩騰的從地上爬起來，趕忙拍打自己身上的衣服。

“就這一件好衣服了，不能弄髒的。”

五味雜陳，宿星神色複雜，半響之後道：“洗手洗臉去。”

等再到空曠的村莊，宿星便開始翻小孩能穿的衣服，還真找到幾件，但尺碼偏大，宿星在屋裡翻了一通，找到針線盒一并帶走。

“看我找到了什麼？”小聾子興高采烈的出來，手裡竟然掐着一把新鮮蔥蒜，另外還有叫不出名字的菜。

“菜地裡找到的，師父，熬湯喝吧，我想喝湯。”

牧野也找到了一堆蘿蔔，估摸着是地動那年百姓們沒管莊稼，一年又一年，秋收時讓他們占了便宜。

一堆菜，夠他們吃很久了，尤其是蘿蔔最是耐儲存。廖大夫很是滿意。“起碼在找到庇護之地前，我們的飯菜都有着落了。”

肉反而不缺，但肉吃多了也沒意思，加點菜更加美味。廖大夫搜刮了不少調味料，雖然年頭久了，但聞着味道沒變，估摸着也能用。

村子裡也有屍僵，都不用宿星和牧野動手，小聾子便能處理三三兩兩的屍僵。從最開始的不敢下手，到現在的如切瓜砍菜，确實進步神速。

“正好又竈，我們今日在這歇息。”廖大夫提議。

趕路走走停停所以才慢，不過也是為了安全起見，找了門窗都有的房屋住進去，今晚能睡個好覺。

才剛過晌午天色大亮，大黃不知道跑哪裡撒歡去了，黎臻在用木棍教小聾子識字，也就這時候，她才能找回一點自信。

“不是，是三橫。”小老師教起學來一絲不苟，用棍子在地上又寫了一遍，邊寫邊問：“這樣，再這樣，你看明白了嗎？”

小聾子撓頭，有點尴尬。“啊，我隻寫了兩橫。”

廖大夫在一旁做飯，牧野則是喂馬整理馬車，宿星不知所蹤，可能在屋裡歇着吧。

吃飯時候宿星才出現，牧野看見他手上幾個血點子沒吭聲。

到了晚上睡覺，為了安全起見大家睡在一起，小聾子也可以幫忙守夜，這樣牧野和宿星能多睡會。

小孩子就是睡的時間久，天色大亮時才起身，其他人早在院子裡收拾了，黎臻打了個哈欠，慢吞吞的拿起床頭疊的整齊的衣服穿。

“咦？”

是一套褐色的新衣服。

小孩子就是喜歡新玩意，當即套在身上，意外的合身。地上的鞋也是新的，喜滋滋的穿好往跑，到了門口時又緩了腳步。

“咳咳。”假意咳了兩聲,院子裡其他人的視線被吸引過來，小孩昂首挺胸的走了一圈，大黃冒出來搖晃着尾巴跟在黎臻身後，一人一狗頗有嘚瑟的意思。

牧野笑着誇獎：“阿臻的衣服很好看。”

廖大夫也給面子：“不錯！”

就小聾子說實話：“哎呦，怎麼兩隻袖子不一樣長啊？”

一直埋頭磨刀的宿星立刻擡頭，蹙眉的樣子頗為少年老成。

不應該啊，他昨天明明對比小孩舊衣服縫的，怎麼可能不一樣？

宿星面上挂不住，立刻道：“既然都醒了我們準備走。”

廖大夫看破不說破，衆人收拾一頓便立刻啟程。他們的走的方向是牧氏人指的庇護之所的方向，也不知道還有多遠，隻能白日趕路夜裡休息。

……

秋風蕭瑟，泛黃的落葉被風吹起，打着旋往天上飄，道路兩旁金燦燦，風一吹，便飄下無數金黃蝴蝶。

偶爾遇見果樹，牧野會停車摘上許多，酸甜解渴，還能給解饞，小孩最喜歡。

這天遠遠看見前面一棵紅彤彤的果樹，牧野道：“應該是山楂樹，停車嗎？”

黎臻咽了咽口水，廖大夫掀開車簾道：“停，摘點吃，剩下的入藥用。”

牧野：“坐穩了。”

說完便揮鞭，馬兒快跑，眼看着就要到近前，忽然，車廂裡的人身子一歪，黎臻吓的尖叫，整個人随着車廂而翻轉，被眼疾手快的宿星拉過去抱在懷裡，他兩隻手護在小孩腦後。

滾了兩圈之後停下來，車廂已經翻了，外面的牧野最先反應過來，這才發現地上埋伏着繩索，他們的馬一過來，那繩索升起直接絆倒馬兒，導緻馬車翻了。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财！”

幾個揮舞着狼牙棒和環刀的漢子蹦了出來，在看見兩個年輕人帶着三個孩子後，更加肆無忌憚的笑。

從車廂裡爬出來的黎臻摸着右邊袖子，懊惱道：“壞了。”

宿星低頭看，就見不知怎麼刮出來一道口子。回想自己辛辛苦苦手上紮了無數個針眼才弄好的新衣服，宿星當即怨氣滔天，提着短刀走到了土匪對面。

“你們幾個，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