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氣得倒吸一口涼氣,差點被鼻涕噎到,咳嗽間唾沫星子亂飛無差别攻擊,這下就是沈昭都忍不了了,把紙巾往他懷裡一甩,趕緊遠離。
“小顧。”
沈昭一邊用酒精濕巾擦手一邊走過來,目光帶着一點期待:“你和白先生商量的怎麼樣了?”
顧行馳想了想:“白玉京的狀态你也知道,他記憶缺失,能記起來的東西不多,唯一可以确定的一點就是,這些蟲子目前不會危及沈歲性命。”
沈昭注視着顧行馳的表情,瞳底微光閃爍,似乎在判斷顧行馳此言的真假。半晌,她嘴唇動了動,輕輕吐出口氣:“我不奢望你們能幫我徹底解決問題,隻是如果你們知道更多的信息,麻煩請盡量告訴我。沈歲自從被蟲子寄生後,已經出現了一些變化,最開始是頻繁發燒咳血,後來是喜歡在夜間活動,最近這些天情緒也變得不穩定,我很擔心他。”
顧行馳表示理解她的心情,但在搞清楚那些蟲子為什麼不會在白玉京身體内存活之前,他也不能透露太多,對沈昭的希冀隻能選擇暫時回避。
“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天亮了,我們先離開村子。”顧行馳真心實意地勸她,“離開後你們抓緊回研究所,我相信憑借現代科學技術,是完全可以把這些蟲子取出來的。”
沈昭聞言短暫一頓,點了點頭。
沈家姐弟倆自小就是研究所獎學金助學項目的受益者,從小到大也一直就讀于研究所下設學校,按理講他們對研究所的感情要比顧行馳這種大學畢業後才加入大家庭的後來者親近得多。
但顧行馳觑着她的臉色,總覺得好像有些勉強。
難不成是準備辭職跳槽了?也沒聽說啊。
旁邊,現場驗屍的宋知淇也得出了結論。
“從牙齒磨耗程度來看,這人最少應該也有四十歲了。”她把小刀從男屍口中收回來,給屍體合上嘴巴,“身體上也沒有明顯的外傷。”
白玉京則是比較關注屍體懷中的那尊木雕,他用小刀刮掉上面一層黴菌,仔細看着木雕神像的臉,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怎麼了?”顧行馳走過去蹲在他身邊。
白玉京一時沒說話,半蹲着盯着神像發呆。
黴菌刮掉後,木雕的形象就變得更清晰了一些,顧行馳跟着看了一會,忽然站起身離遠了一些,好像是在觀察着什麼。
“小馳哥怎麼了?”
宋知淇也在看那尊木雕神像,被顧行馳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顧行馳微微歪着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隻是突然覺得……這木雕長得好像和我老婆有點像。”
宋知淇先是被這句老婆噎了一下,有點震驚地來回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高體重三圍,心說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小馳哥猛壓一米九座山雕啊!
“小宋?”
顧行馳晃晃手:“說我老婆呢,你看我幹什麼?”
“哎哎。”宋知淇回過神來,幹笑一下,連忙把目光轉回去瞧了兩秒,疑惑道:“像嗎?這木雕臉都看不清,哪裡像了?”
顧行馳啧了聲,又站遠了一點摩挲着下巴:“不是說長得像,就是感覺,感覺你明白嗎?”
這尊木雕相較神龛中的泥塑神像沒有那麼多宗教元素,與其說是神像,不如說就是個單純的人物木雕。不過因為時間久遠,木雕整體磨損已經非常嚴重,尤其是臉部,已經無法看清。
但要的就是這份模糊。
無視掉面容五官,隻單看身形氣質,木雕與白玉京之間,有種非常巧妙的相似之感,像是把白玉京身上的某種特質強調放大,而并非在意外在寫實。
顧行馳盯着木雕,心底隐隐有些猜測,難不成這神像真是以他老婆為原型塑造的?他老婆在村子裡居然這麼有人氣?
想到這顧行馳微一停頓,眉間擰起幾分。如果這神像真和白玉京有關,那不也代表着這棟農民房能成為安全屋和白玉京脫不開關系?那不就更意味着,這村子裡那股邪惡勢力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是懼怕白玉京的?
旁邊宋知淇和沈昭交換一個眼神,皆在對方眼底看了一種複雜又微妙的情緒。宋知淇幹咳一聲剛想說話,卻見白玉京突然擡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屋内一下安靜,衆人驟然息聲。
顧行馳随着白玉京的視線看向屋外,一開始還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但不過一分鐘,他便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水滴砸落聲響。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