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有彈棉花的,改天還得去給他做兩床棉絮,這會兒天氣熱還行,等天冷了可就不能再這麼睡了,那是要凍病的。
甯橋的床是老式的床,床下面墊的是去年的谷草,要說谷草也是好東西,曬幹之後鋪在床上,很是蓬松,就是剛鋪上的時候聲有些大,不過他睡了一年了,現在已經有些闆結了,他就等着今年收了稻谷,好換上新的呢,要不趁着給向馳安彈棉絮,自己也做一床?兩床還能講講價。
他邊幹活邊計劃,轉過頭去發現向馳安在門口看着他。
“你沒必要做這麼多。”向馳安有些冷地說,“那些錢,你想要就拿去,不用做這麼多。”
甯橋:?
“我要你的錢幹什麼?”甯橋摸不着頭腦,又想起來什麼,從懷裡掏出存折,“這是你家裡之前給二叔看房子的錢,先前說是每個月給二叔打三百,但實際還是多了不少,二叔把這五年他自己的工錢取出來了,剩下的還有……”甯橋翻開存折看了一眼,“還有兩萬五千八,都給你了。”
他把存折遞給向馳安,又想起這張存折是二叔的,向馳安最好還是要自己辦一張的。他計劃明天帶着向馳安去辦個存折,于是待辦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說完話,他又像是年長很多的人悉心教導小輩,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的,我雖然不知道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覺得,人能活着就不容易了,别輕易想死,你看,你的人生其實比我們這些人容易太多了,至少你不愁錢啊,你知道丁二毛的爸爸,出去下煤窯打工,一年回不了一次家,累死累活一個月就一千來塊錢,為了這一千塊錢,都把命别在褲腰帶上的。我說這麼多呢,其實就是想說,活着很好,你還年輕,沒什麼坎兒過不去的。”
向馳安一手拿着花生,一手捏着存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走,我再跟你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别的什麼需要的,有空了再一起去添置。”甯橋說完這些又繼續笑,走在前面,他比向馳安這個主人家還更要了解這個房子的構造,廚房在外面露台上的一側,設計得很是巧妙,這會兒他們村裡的人都還在挑水吃的時候,向馳安的家裡是安了自來水管的。
當時修别墅的時候,主人家就在院子裡打了一口井,安了一個泵,整個别墅的用水都是自來水,很是方便。
竈房裡是煤氣竈,并不是他們那種土竈,隻是下面沒接煤氣罐,要想做飯的話還得聯系賣煤氣的。櫥櫃打了一排,容納東西的空間很大,隻是裡面沒有廚具,鍋碗瓢盆一樣沒有,甯橋撓了撓頭:“還得去買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需要的東西還不少呢。”
向馳安跟在他的身後:“我不會做飯。”
“額……”
“所以這兩天我不叫你你就不吃飯?”甯橋無奈,“不然你以後跟我搭夥吃吃得了。反正我一個人都是對付吃,兩個人的話做飯還方便。”
向馳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看着甯橋,明明也沒有比他大幾歲,做事卻總是一副老成的樣子,還說得出些大道理,也不知道他又經曆了些什麼。
“你晚飯還沒吃吧?”甯橋巡視完整個屋子,心裡已經有了規劃要買些什麼,“走,吃飯去,中午還剩了點豬腳湯,吃個面條吧。”
向馳安點頭:“你把那些錢拿走吧,都放你那。”
甯橋卻是不要:“也别放在屋裡了,明天拿去縣城裡存了,放家裡容易被偷。”
兩人踏着月色往甯橋的小賣部去,甯橋走在路上,給他指了一處有些破敗的房子,在月光下那房子顯得有些陰森,甯橋說:“那是我家的老房子。”
向馳安看那樣子,已經是很久沒人住過。
“我現在都住在小賣部裡,一個人,不想來回跑。”甯橋又說,“明天帶你去買東西吧,順便把你的錢存了,你也想想自己有沒有什麼想要買的東西,明天一起去買。”
向馳安難得地點頭。
小賣部離他家不算遠,沒一會兒就走到了,向馳安還是第一次走進甯橋的小賣部裡面,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小,這麼小的屋子,也不知道是怎麼擺了這麼多東西的,而且一進屋子裡,就能聞見一股很重的醬油味,也不知道甯橋是怎麼忍受下來的。
甯橋去竈屋裡煮面,隻是他剛剛點燃火,剛剛打開的電燈就熄滅了,他剛想去櫃台裡找蠟燭,眼前就是一個高大的影子,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