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馳安其實沒想吃的,但早上起來有點餓,想煮方便面又不會點火,隻能看向甯橋的櫃台。
他拆開包裝袋的時候,想的是幫甯橋試試看假冒僞劣産品會不會把人吃出問題,他吃了第一口之後,眼睛亮了亮,後來想隻吃一個可能效果不太明顯,又拆了一袋,後來又覺得隻吃一種不行,就挨着都試了一次,一個不留神就吃多了。
“會給你錢的。”向馳安幹巴巴地說。
“那是錢的事嗎?”甯橋走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臉看,“也不知道吃那麼多會不會上火。”
向馳安揮開他的手:“沒事。你一大早上哪裡去了?”
“這不是七月半了,我得去給我爸上墳,我上街買刀頭肉去了,今兒買的人很多,我去晚了就買不到好的了。”
甯橋忙活起來,開始燒水煮刀頭,二叔昨天就幫他殺好雞了,等他煮好刀頭肉,就找到背簍,背着祭品和香蠟紙錢,就要上山去上墳。
“麻煩你再幫我看看店?我去上個墳,中午回來給你炒豆幹回鍋肉啊。”甯橋背上背簍,就要準備走了。
向馳安:“我來這裡,還沒爬過山呢。”
“我後面帶你去爬山啊。”甯橋着急出門,“畢竟七月半呢,還是得有點忌諱,你是外鄉人,别祖宗們不認識你,再吓你,本來就怕黑了,祖宗們再吓吓你,我怕我得焊在你家裡。好了啊,我很快就回來。”
向馳安看着他離開,重新坐了回去,目光又落在玻璃貨櫃裡的零食上面。
甯橋的爸爸埋在山上,他們後面的山樹林茂密,也有從山下到山上也有前人踩下來的路,甯橋要去三個墳,一個是他爸的,一個是爺爺的,一個是婆婆的。
再久遠的墳包從甯橋爸爸那輩開始就不怎麼找得到了,山上的樹這幾年長得越來越好,有些不常去的路現在已經長滿了雜草,就再也找不見了。
甯橋找到他爸的墓,過年的時候他來看過,所以雜草并沒有長得太高,甯橋清理出墳前的一塊地,把刀頭肉和大公雞都擺在墓前,又點燃香蠟,最後從背簍裡掏出兩個酒杯和一瓶酒。
他盤腿坐在墳前,一杯給他爸一杯他自己喝,要是有老一輩的人在的話,肯定會說甯橋不能在先人的墳前坐着,但甯橋覺得墳裡埋的是他爸,他爸肯定不會生他的氣。
“爸,又七月半了,時間過真快,我感覺才見過你呢。”甯橋喝了一口酒。
“我還是很好,今年存款又多了點,守在村裡,村裡有點啥事我也能幫襯一下。”
“你應該不會嫌我沒出息哈。”甯橋笑起來,“對了,前幾天我還交了個朋友。”
他撓了撓頭:“人挺好的,我也算多了個伴兒,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走。”
“媽媽還是沒回來。”甯橋的情緒低落了一點,“她到底在哪呢?爸你要是知道的話,能給我托個夢嗎?”
很快一杯酒就喝完了,紙錢也燃盡了,甯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爸,我走了啊。過年再來看你。”
從爸爸的墳前離開,甯橋又去了爺爺婆婆的墳前,他的婆婆去世得也早,甯橋都有些記不住他們的樣子了,但他還是在墳前跟他們絮叨了一會兒,才收了祭品回家去。
他回去的時候,向馳安正在賣醬油。
散裝醬油不賣了之後,原先一直打醬油的家裡覺得瓶裝醬油太貴,想去鎮上打醬油,但發現鎮上也早就是賣瓶裝醬油的,甯橋已經是最後一個賣散裝醬油的了。
“瓶裝兩塊一瓶,下次來買退瓶少五毛。”
甯橋聽他熟悉的說法,才想起那天進貨的時候向馳安也在,結果沒想到他竟然把批發商說的話都記下來了。
“現在做生意的都黑心,就知道賺錢。”
看向馳安的面色不對,甯橋趕緊放下背簍:“哎呀嬸子,現在都賣瓶裝的了,價格其實也都差不多了,還方便了不是嘛。”
那嬸子笑了笑,給了錢提着醬油離開了。
向馳安又在不高興,甯橋趕緊湊過去:“你沒再吃了吧?吃多了敗胃口,中午該吃不下飯了。”
“那你還賣?”向馳安問。
“人家小孩兒也不像你一吃吃這麼多呀。”甯橋重新走回他的背簍邊上,用火柴點燃了兩炷香,插在了小賣部門前的香台上。
“你還沒拜完嗎?”向馳安也走了出來。
“不是,這是請天地菩薩還有曆代的祖宗,把他們請到這裡來吃點香火。”甯橋虔誠地拜了拜,“好了,給你做回鍋肉,再做個雞絲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