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朝堂頹勢,無力脅制地方。
李純很想見識曆史,傳說中的世家風骨,風範。他問清崔氏所在方向,縱馬飛奔而去。
李純率部衆策馬奔十裡,李純得到崔氏尚在一片梅林園歇足的準确消息。
李純下馬吩咐追随的部衆,命他們尋找崔氏部将守護梅園的薄弱處,他準備潛進梅園,近距打探神秘的世家隐秘。
李純尋到僻靜後山,攀上險峻峭壁,再用長索系身攀附下梅山。
他心中得意,不枉自己勤勉不辍,辛苦習武終于練成飛檐走壁的絕技。
李純潛入梅園,方才見此處山谷風景宜人。
清晨,晨光雪光相映。奴仆們,兩人一夥四人一隊收拾行李。
他們做事,男的剛勁迅速,女人行雲流水,一刻鐘他們便收拾妥當。
李純欲進行轅,擡頭看見一少年款步走出行轅。
他身穿素色裘袍,腳穿登雲靴,少年身若修竹,面若冠玉,行走如同輕風拂過,不留痕迹。
少年身後跟随兩個奴兒。奴才們雙手托着托盤,托盤上面放着雪白狐裘,素色披袍,皮靴等女孩的穿束之物。
他們行走間是道風景。這雪景,這茅屋,這纖枝弱幹的梅樹皆成襯托他儒雅風流的背景。
李純覺得千年世家門閥的人,行事做為果真和時下人們不同。李純隻看他們行走便覺得賞心悅目。
他們骨子中浸透着昂揚霸氣,又不失溫和。仿佛天地間的人,本該就像他們充滿精氣神地活着。而不是像現在,天下人皆營營苟苟地生活,失去人該有的精神氣。
李純稍揚頭皺眉思索會兒。關隴貴族和當下權貴所比相差的便是精神。
當下權貴們失去風骨和精神氣質,卻争相效仿關隴貴族的日常起局規格,出行儀式,及奢侈生活,圖增笑料。
世家出生的人就這麼的與衆不同,芸芸衆生間一眼可辨。
主仆三人漸行漸遠,李純不願失去近距觀察他們的機會,尾随三人進了岔枝虬幹的梅林。
李純驚奇地發現,所謂的梅林亦隻區區十二株古梅。它們張牙舞爪,枝蔓霸占樹木空間,主人家甯它們野蠻生長,也不予剪裁,他們祟尚自然之道。
枝頭桠間,挨挨擠擠着紅豔豔或皎皎白或淡淡黃或盈盈綠的各色朵朵梅花,它們或驚顔豔絕或平凡普通。
李純隐藏在一株臘梅樹間。他伸頭看見枝茂花繁間,一個小小的身子。那是個什麼樣的絕色人兒,李純不知如何形容。
李純隻望她一眼,便覺得她該屬于自己。李純有強烈的欲望,搶也要把她搶到身邊珍藏起來。
她就是自己遺失千百年的心竅,驟然回到胸腔,激活他枯死的心髒。
李純撫着急驟跳動的心,凄冷寒風中他熱血沸騰。
李純面紅耳赤,癡癡傻傻地凝視着小小的身影。她在枝花間忙碌,似仙,似妖令他難忘。
她左手托玉色小碗,右手持玉勺輕柔地把梅花蕊上雪舀到碗裡。紅花白雪映襯得人比花嬌。
少年走到她跟前伸出雙手,他目光溫柔。女孩看着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越發稱得她明眸皓齒,熠熠生輝。
丫環上前接過她手上的工具。少年拿出懷中的羅帕輕掃她發髻上沾染的雪沬,又清掃她身上沾的雪或花瓣。
少年為她忙,她對少年做出個吐舌頭的怪臉後,咯咯笑起來。
清亮的笑聲落進李純耳中,落進他心中。李純靈魂歸位似的醒悟,她歡快熱烈的笑聲不屬于自己。
少年收拾妥當女孩,伸雙手捂住她雙手幫她搓揉保暖。
少年埋怨道:“調皮!錯眼間你就惹出是非。師父已練完三遍拳,你再不去請安,擔心又挨師父手闆子。"
少年一揮手,梅林中忙碌收集蕊雪的女仆上前。
她們訓練有素,用人牆圍成一圈兒。有丫環接過仆奴手中的托盤走進人牆。
李純雖沒有眼見,卻能想象出少年在幫女孩換衣袍。女孩笑聲不絕。
“師兄,我不要穿這件。"
“師兄,我不要這顔色的襦裙。″
師兄,我要粉白色襪子,粉白才配得我這杏花白風袍。"
……
靈動的聲音不絕于耳,卻宛如把把尖刀穿透他身心。李純覺得身心都在冰窖。
人牆散去,女孩穿戴華美盈盈玉立。少年為她梳紮個雙丫髻,往丫髻上簪頭花。
一簇簇小小的雪色頭花圍繞着丫髻,平凡的頭花簪在女孩頭上顯露出不凡的美色。它們因為女孩而貴不可言,豔不可叙。
“師兄,今天我美嗎?"女孩高仰着下颌,瞪着雙黑珍珠似的眼眸,她歪頭觀察着少年。仿佛少年回答不合她的心意,她便要哭給他看。
少年微微一笑恍若春花盛開“美!今天比昨天美一點。”少年溫潤孺雅,磊落豪爽,這種風度似乎凝結在他骨頭上,時時刻刻散發出迷惑人心的風度。
女孩笑聲起伏。
“錯!你該回答,我今天美出了新境界。因為今天是師兄幫我妝扮的!"
“喜歡嗎?"
“非常喜歡!’
“那約定好,往後餘生皆由師兄為珏兒妝容可好?"
“好啊好!可我擔心爹爹不答應。’’
“我求過師父了,我們能訂婚了。我願意做上門女婿。永遠保護珏兒,陪伴珏兒,做師父的好女婿。”
女孩開懷大笑起來。
“葉伯伯肯定會打你闆子的!媚姨娘會罵我狐狸精拐跑她兒子的!’’
“珏兒怕不怕?怕不怕他們不讓我們快快樂樂,歡歡喜喜地在一起。"
“我隻怕師兄一去杳無音信,再找不到師兄。怕師兄會忘記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