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王朝的興衰變遷中,崔珏和其它平民百姓一樣,飽嘗了戰亂和家國敗亡之痛。她親身經曆着戰火的洗禮和考驗。
崔珏頭很痛,更痛的是她的身體。她昏昏沉沉地縮在一個狹窄的馬車中。她的身體上擠擠挨挨着不少柔軟暖和的身體,崔珏擡起手揉捏頭穴,緩解頭腦悶痛。
崔珏昏頭昏腦地想起,她被人捂住口鼻從家裡拖出來。然後她被人灌了藥湯,昏迷到現才清醒過來。
無數的驚懼震湧上心頭,崔珏感覺自己狀況很不妙。她努力保持清醒。這種時候清醒很重要。
崔珏必須要清醒地查清發生什麼事,現在自己該怎麼辦才能從危難中自救成功,擺脫于自己不利的環境和賊人。
父親和師兄都不在家,沒有人發現她被擄走。短時間是不會有人來救她,找她。
“崔珏你一定要堅強要自救,你是最聰明最勇敢的好孩子。你要是憑自己獲得自由回到父親師兄身邊,他們會為你驕傲的!"崔珏跟自己鼓足勇氣。
車終于停止前行。一會兒有人扯開厚重的帳布。來人兇神惡煞呵斥着。
他們把幾乎重疊在一塊兒的人,一個個拎起,扔在地上擺成十二個人一堆。他們把人堆成上百堆的人堆子。她們像被丢棄的垃圾。
崔珏不敢動,不敢吭一聲。她和其它人一樣被丢在地上堆在一塊。慶幸她被甩丢到一個女孩子的身上,避免了被摔痛的經曆。
破屋裡走出來一個肥碩的婆子,她站在院子裡,看也不看她們,随手指着她們。婆子對守在旁邊的漢子說:“這堆我要了!先把解藥喂了,弄清醒,看看是死是活。爺們要的是活人。”
崔珏把塞進嘴裡的藥丸含在口中,趁人不注意她把藥丸,吐在了脖子下胸衣中,藥是不敢亂吃的。
崔珏發現有人陸繼醒來,她也緩緩睜開眼。别人哭她也跟着哭,崔珏保持和大家一樣反應,不敢表現得與衆不同引來災禍。
崔珏被婆子上下其手地擰、掐、抓後也痛得大哭起來。婆子挑着她下巴說:“沒想到這種地方還能買到如此絕色絕品。這趟這一個便賺了。”
她們一共十二個小姑娘。被允許吃了一碗粥一個饅頭。然後被驅趕上一輛青布馬車。大家被恐吓壞了一個個像雞崽子縮頭脖子忍受苦難。崔珏聽得婆子和車夫說。
她們還得坐兩天的馬車,便到涼昭府了。崔珏想了一會兒才記起涼昭府在淮西和鄉鄣之間。
涼昭府以北是淮西的地方,以南則是鄉鄣。一座城分割兩個府衙。她昏迷不知多久,醒來竟然與建安相距千裡之遙。
路上她們雖然沒被捆綁,但是一個個手腳無力,精神不濟。她們是被餓的。
馬車趕在大雪飄飛前,進了涼昭府。崔珏很慶幸她們是住在了南邊的鄉鄣。畢竟曾經的叛鎮,名聲還是不好聽。
崔珏和衆少女住着的是個小獨院,院子中矗立着十二座小紅樓,也密布層層的低矮棚房。她和二十九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住在北面三樓上。
崔珏每天學些琴棋書畫。但最要緊是歌舞,必須要獨支一秀,否則就挨打和餓肚子。
崔珏第一次餓肚子餓了三天,餓得昏迷時老虔婆給了她一碗米湯。她喝下米湯後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老虔婆就是要崔珏,記住這種感覺。用什麼樣子流淚,給别人看,才是最惹人憐愛的。
老虔婆要她們,把女人的淚水變成武器。崔珏想活着,等父親師兄來救她,或她找到回家的路。
三樓住着的姑娘有二十九個,她們保持基數不變。但是十五六歲的她們,每天夜裡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次日上午被人從外面擡回來。
她們擡回來,有時是活着,有時已經死了。崔珏雖不知道她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卻知道一定不是好事。
崔珏害怕極了,她要尋着時機逃走。她觀察一下環境和時機。崔珏下定決心逃跑,是她看到同她一起被送來的,一個比自己更年幼的女孩被送走。
次日幼女回到院子時,鮮血沿着她腿往下淌。老虔婆看她一眼,便說一句:“已經沒有用處了,處理掉!”
崔珏藏身在廁所背面牆的大樹上,崔珏看見護衛們把女孩拖走。護衛把她拖到背巷死胡同,就殺死了她。
崔珏才發現,那整條後巷西側皆有開有死門戶,方便院子裡死掉的姑娘處理屍體。巷口處堆積的全是女孩子的屍體。
護衛從後巷回來經過樹下時,崔珏聽到護衛半句話。“再不來拉屍體,屍身該臭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護城隊已經耽誤四次拉屍時間了。”
“明晚便會有人來運屍,我有兄弟在護城司幹,聽說府城同我們大老闆重新談了送屍費。″
崔珏到這小院樓一個月,把這片小院附近打探明白。崔珏見過五次出逃的少女。
她們被抓回來,全樓子的姑娘們觀看,世上最邪惡,惡毒的懲罰。面對這惡毒刑罰,姑娘們恐懼,便絕了逃跑的念頭。
老虔婆一邊要她她觀看刑罰,一邊老虔婆洋洋自得誇耀。紅樓中她們的神通廣大。
沒有女人能逃出涼昭城。整個涼昭府都是妓藝之鄉,進來的女人是人,出去的該是屍體。
崔珏想想老虔婆的話,她要當屍體出涼昭府。滅燈歇息後半個時刻,是管理最松懈時。
崔珏準備好幹糧,穿上最破舊的舊襖裙。她從窗戶爬下三樓,沿着廚房,走下腳房。
崔珏往護衛們住的倒座房走。她提心吊膽走到了棄屍的門前。
門戶旁邊有間陋室,裡面住着個老頭子。她拔開小竹筒吹燃煙火,把昏迷藥從破闆洞塞進去,這藥是她從個護衛身上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