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遠甯略帶幾分谄媚之意、腆着臉慢悠悠地踱步回到房車上時,恰好與謝書程那仿佛能殺人般的淩厲目光直直相對。
起初,謝書程并未開口說話,但周圍的氣氛卻異常凝重,好似暴風雨即将席卷而來前那看似風平浪靜的海面一般,雖表面波瀾不驚,但實則暗流湧動。
那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猶如遠方黑沉沉的烏雲正鋪天蓋地地向這邊壓迫過來,讓人喘不過氣來。
此時的陸遠甯則有些心虛地斜倚在房車的門框之上,臉上勉強擠出一絲讨好的笑容,聲音輕得如同蚊蠅哼哼一般,小心翼翼地喚道:“謝……謝總好。”
“……”
謝書程沒有回話,像是等着犯人“自首”的警察一樣。
陸遠甯玩弄着外套下擺,又喊了一聲:“謝總好呀……”
“好不了一點。”
“不要這樣嘛,我們謝總歲歲吉祥、年年平安。”
“少給我來這套。”謝書程的臉色更陰沉了幾分。
看見陸遠甯那嬉皮笑臉的樣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嘻嘻。”
“我問你,錢都去哪裡了?”謝書程闆着個臉,像是開批鬥會一樣責問陸遠甯。
“這個嘛……”陸遠甯轉了轉眼珠,“當然是去了它們應該去的地方了。”
“你倒是有愛心,你想過我們晚上要吃什麼嗎?”
“我們剛才不是打包了廣鴻樓的菜嘛。”
“你還真打算讓我做魚湯?”
“我感覺你可以試試看哦,我對謝總有信心!”
“我給你點個蠟燭吧,看你這麼能吹!”謝書程别開了視線,隻感覺腦瓜子一陣嗡嗡的,“晚上咱倆都别吃飯了,就這麼決定,反正餓一頓也餓不死。”
“哎呀,不要生氣嘛……”陸遠甯挪着小步子來到謝書程身邊,委屈作古代閨閣小女人的做派,拉着謝書程的手矯揉造作地說道,“那不然這樣,我們去跟殷悅要點錢?我看她一下午都在畫畫,應該賺得不少。”
“你還要我去當乞丐?陸遠甯,你對你老公可真好!”
謝書程本想甩開陸遠甯的手,但轉念一想現在是在房車裡面,房車内還安裝着監控攝像頭,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在直播間裡同步直播,便不好發作,隻能按下不提。
但一想到剛才陸遠甯自作主張将晚飯錢都揮霍一空的舉動,他又氣不打一處來,擡起頭、皺緊了眉頭便開始責問——
“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把所有的錢都給那個乞丐?你要獻愛心我管不了,但是也不至于一千多塊錢全都給他吧?你應該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背後是有控制他們的組織在的,你給的錢并不是給乞丐本人,而是全都到了那些人手上,你覺得你有幫助到乞丐嗎?”
“我知道的。”陸遠甯輕聲說道,“但是……我也知道如果他今天乞讨到的錢不多,那麼他今天又要挨打了……我隻是想着,如果我能幫他哪怕隻有一晚上平安度過,也好。”
陸遠甯的聲音很輕,在兩個人的房車裡,卻顯得擲地有聲。
謝書程的話是對的,盲目捐款,隻會助長那些利用殘疾人、流浪漢乞讨的組織的氣焰,但陸遠甯的出發點卻是為了乞丐本人考慮。
“我看到他身上全都是傷疤……新的舊的都有……他一定常常挨打。”
陸遠甯補充了一句。
謝書程張了張口,生性好強的他還想分辯什麼,但是看陸遠甯黯然神傷的表情,那些責備的字眼不知道為什麼堵在喉嚨口說不出來了。
他隻是張了張口,便沒有再說話。
所有的未說出口的話,全都化為了長長的歎息。
“晚上的晚飯,我再想想吧。”
謝書程抓着腦袋,感覺腦袋有點兒宕機了。
想他謝書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做上百萬的生意都沒有發愁過,現在倒是為了一頓簡單的晚餐開始頭疼了。
他讨厭直播,讨厭上綜藝節目。
謝書程在心裡暗暗發誓,下次一定不陪陸遠甯再上節目了。
……
且說另一頭。
殷悅一下午倒是按照節目組的安排在乖乖賺錢。
她用了大家都能想到的辦法——畫畫,她用節目組給的一百元買了素描畫需要用到的工具,在人民廣場的另一側支起了一個畫架,為路人畫畫,以此賺錢。
她的素描水平雖然比不上專業的美術生,但是作為一名業餘的畫手,也算是說得過去了,再加上現在正在節目直播,并且殷悅本身也是一個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名人,因此,還是有不少路人願意付錢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