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在殷悅的提議下,沈豫川來到了謝書程和陸遠甯的房車前,敲開了房車的門。
“殷悅賺的錢吃晚飯綽綽有餘,我想着,不如我們一起準備食材做飯吧。”沈豫川說着,平靜地看着謝書程,“正好,殷悅說她也想試試看别人家老公的手藝,光吃我的飯菜,有點兒吃膩了。”
謝書程本來還在發愁晚上沒有東西吃,他正在詢問節目組中午打包回來的食物還剩下哪些,見沈豫川直接上門慷慨地分享資金,自然是一萬個同意。
“那感情好!”謝書程說着,披上了外套準備和沈豫川一起去購買晚飯的食材,在出發之前,他不由得回過頭看了一眼仍舊坐在平闆前的陸遠甯,“小陸,你看看人家,人家就懂得開源節流,賺到了錢也知道省着點花。”
陸遠甯輕輕哼了一聲。
她自然是知道殷悅心裡是打什麼小算盤的。
在直播間上萬人面前,裝出一副慷慨的模樣,無非就是為了收割一波好評,立好自己的口碑罷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可不願意接受殷悅的施舍。
特别是……那個人還是他丈夫現在的情婦。
不過,陸遠甯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臉卻露出了一個開朗的微笑,仿佛聽到了今天最好的消息。
“好嘞,那還真是要感謝殷大美女啊!”
不就是演戲嗎?
她作為一名專業演員,最不缺的就是演技。
謝書程跟着沈豫川離開了房車,甚至都沒有問一句陸遠甯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房車裡,一時間隻剩下了陸遠甯一個人。
她擡起頭看了一眼牆上安裝着的攝像頭,此刻攝像頭将她那略顯迷茫的表情盡數拍攝下,她低下頭看了一眼平闆,發現直播間裡的彈幕依舊刷得飛快——
【不愧是殷悅啊,真是善良。】
【我看她的面相就感覺她是個好人。】
【這倆男人靠譜嗎?會做飯嗎?】
【看沈豫川的樣子,應該挺靠譜的。】
【現在會做飯的男人也挺多的好吧,彈幕真偏見。】
【我家老公就不會做飯,上次做飯都差點把廚房點了。】
【無法理解同情乞丐的行為。】
【+1,陸遠甯立人設感覺有點過頭了。】
【玩大了吧。】
【這種乞丐一看就是裝的,裝傻充愣乞讨的人太多了。】
【城管缺位,可以去投訴了。】
……
陸遠甯看着彈幕上的讨論,沒有說話。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的是方才見到的乞丐的面容。
【請給我點錢……請給我點……錢……】
乞丐隻知道機械地重複着同一句話,這句話顯然是别人教他說的,他用自己不全的心智記下了這句話,并按照組織的要求,一遍遍在街頭巷尾重複這句話,祈求得到别人的施舍。
那乞丐的聲音并不陌生。
在若幹年前,陸遠甯也曾經遇見過他。
那聲音猶如一把陳舊的鑰匙,緩緩地開啟了她腦海深處一扇早已塵封的門扉,伴随着那扇門的打開,一段褪色泛黃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在那段遙遠得近乎被遺忘的過往裡,同樣有這樣一個身形佝偻的身影——陸遠甯清晰地記得,那也是一個陰雨連綿的日子,天空陰霾密布,雨水不停地敲打着大地,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潮濕陰暗的氛圍之中。
在一條幽暗深邃的巷子裡,一個可憐的小女孩正蜷縮着身子,靜靜地倚靠在巷子口的角落裡。她身上的衣物破爛不堪,幾乎難以遮蔽身體,仿佛随時都會脫落下來。此刻,天空中正飄灑着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敲打着這個幼小的身軀。
小女孩原本就已經餓得有氣無力,奄奄一息,如今又遭受着雨水的侵襲,情況愈發危急。眼看就要入冬了,天氣逐漸寒冷起來,但她那單薄得如同蟬翼一般的衣裳根本無法抵禦嚴寒。相反,由于雨水的浸泡,衣裳早已濕透,寒氣順着濕漉漉的布料直往骨子裡鑽,使得小女孩不停地顫抖着,仿佛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冰冷刺骨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小女孩瘦弱的身軀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她那雙小手和粉嫩的臉頰也都沾滿了泥濘,髒兮兮的,讓人看了心疼不已。她就這樣毫無生氣地躺在那片泥濘之中,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力量,漸漸地與這座城市中最為肮髒、陰暗的角落融為了一體。
就在那時,一個孤苦無依、四處流浪的人出現在了那個可憐小女孩的面前,他蓬頭垢面,身上的衣物破爛不堪,但手中卻緊緊握着半個饅頭,當他看到餓得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時,毫不猶豫地将那僅有的半個饅頭遞到了她的嘴邊。
小女孩一臉茫然無措,她那嬌小的身軀微微顫抖着,緩緩地擡起了頭。
就在這一刻,她的目光與乞丐的視線不期而遇,隻見那乞丐的雙眸之中閃爍着一絲溫暖的光芒,仿佛春日裡和煦的陽光灑落在大地上。
【吃……吃饅頭……】
乞丐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幾個字。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就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