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遠甯的目光觸及到那張照片時,她整個人仿佛瞬間被雷擊中一般,呆立當場。
那一瞬間,她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突然變得無比沉重,就好像有千斤重擔猛地壓在了上面,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緊接着,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的眼前開始模糊不清,整個世界似乎都在天旋地轉。
——這是……誰的手指?
——是那個乞丐的嗎?
——也就隻有他了吧,他們認為,他是他們手中唯一可以威脅我的籌碼。
就在這時,她的大腦像是遭受了一記重錘的猛擊,“嗡”的一聲巨響過後,原本還算清醒的思維頓時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然而,那聲撞擊所帶來的影響并未就此停止,她的腦袋就像一口古老而巨大的銅鐘,在敲響之後,其沉悶而悠遠的鐘聲便開始在陸遠甯的腦海深處不斷回蕩,每一次回響,都帶着一種深深的震撼力,震得她的靈魂都為之顫抖,漸漸地,這片餘音越來越密集,相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無形的聲波之網,将他緊緊包裹其中,令他無法掙脫。
那些曾經在腦海中盤旋不去的記憶、想法和情感,此刻就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一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隻有一片無盡的蒼白與空洞。
她突然意識到,似乎是自己害了那個乞丐。
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在節目裡接觸到他,在鏡頭前表現出對乞丐的關心,胖哥他們或許還沒辦法找到能威脅她的辦法。。
——不。
——不對。
陸遠甯搖了搖頭。
——我出道之後,用的是陸遠甯這個名字,胖哥他們之前并沒有注意到我,也是因為我是三線小演員,現在因為這個節目走紅,他們找到我也隻是時間問題。
——乞丐,隻是給了他們一個方便引誘我現身、并拿捏我的捷徑。
——如果不是那天我将所有錢都給了他,胖哥不會知道我的軟肋,更不會傷害他以威脅我。
——他本可以明哲保身的,但卻是我害了他。
陸遠甯沉默着,臉色鐵青,她的手心一片冰冷,前額也冒出了許多冷汗。
“怎麼了陸小姐?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的樣子……”
身旁,劉芸的聲音讓陸遠甯回過神來。
她忙攥緊了這張照片,轉過頭換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
“沒、沒什麼……是我經紀人發來的,說安排了一個角色給我,讓我有時間就揣摩一下劇本。”
劉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的眼神清澈得像是一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生。
“這樣啊……不過也有道理,我們的節目現在能不能繼續錄制還不好說,也難怪經紀公司會開始給陸小姐你安排新的工作……你現在可是網絡大紅人了,身價漲了好幾倍,我估計現在很多劇組都上門求你演吧。”
“這倒也沒有。”陸遠甯表情不是很自然地笑了笑,她此刻的心思并不在這些事情上,“不過,會來找我的,一般都是惡毒女配什麼的……你也知道,我這張臉看着就很有心機的樣子,而且這節目播出後,更是坐實了我的罵名。”
“不會的,我感覺陸小姐你是個很好的人,真的,和你相處下來的這幾天,我覺得你為人很真誠,沒有架子,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還很仗義!”
“仗義?”陸遠甯愣神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劉芸會用這個詞語這麼形容自己。
“對!仗義!”劉芸的表情十分認真,她轉了轉圓溜溜的眼珠,微微一笑,“我感覺陸小姐就像是武俠小說裡行俠仗義的那種……俠女!雖然身上背負着許多沉重的過去,但是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和娛樂圈裡的那些人不一樣,我能感覺出來。”
“小姑娘,你才見了幾個娛樂圈的女明星啊,你就這麼肯定我是什麼樣的人,别人又是什麼樣的人。”陸遠甯隻覺得好笑,“我跟你說,看人呢,是不能隻看表面的,很多時候,她表現出來的那一面,是她想讓你看到的那一面,而她藏起來的那些東西,才是最真實的東西。”
這句話雖然從别人嘴裡說出來的不是很有說服力,但是從陸遠甯口中說出來的,總覺得帶着幾分滄桑。
“陸遠甯——你來不來抽血啊?就差你還沒有了——”
幾步之外,謝書程喊着陸遠甯的名字。
陸遠甯擡起頭,看見其他三個嘉賓都坐在抽血的窗口前等着自己,知道該輪到自己了。
“知道了,少管我。”
陸遠甯說着,将那照片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随後,丢掉了裝着照片的信箋,不太情願地朝着抽血的地方走去。
她不是很喜歡抽血,抽血會疼,特别是針頭戳入皮肉、遊離在皮下最後紮入血管的那種感覺,她怕疼,不是因為她矯情,而是因為每次這樣的疼痛都能讓她回憶起自己被虐待的那段日子。
她讨厭這樣的感覺,多少是會激起她的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
“快點,磨磨蹭蹭的。”謝書程不滿地催促。
“催催催,你催命呢。”陸遠甯皺起眉頭看着謝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