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你若真是時候到了的話,也不用我催。”此刻,他正挽着袖子站在她旁邊,右手拿着一根棉簽,用棉簽按着抽血的針孔,走廊的燈光落在他身上,他的表情帶着幾分不耐煩和嫌棄。
“我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是不是?”
“本來狗嘴裡就沒有象牙,要不你狗嘴裡吐一個象牙我看看?”
“你——”
就在那話音尚未完全落下之際,陸遠甯瞬間皺起了眉頭,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原因無他,那冰冷的針頭在兩人說話間已經無情地鑽入了她嬌嫩的皮肉之中,并如同一條靈活的小蛇一般,在她的皮膚下面肆意遊離着。
此時此刻,陸遠甯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護士手中拿着的注射器正緩慢而堅定地在自己的身體内部穿梭移動着,最後插入了柔軟的血管中。
這一瞬間,陸遠甯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她的腦海中閃回過許多畫面,在那肮髒的下水道裡,腥臭味和血腥味混合的畫面一瞬間沖上了腦海中,引起靈魂深處最深的恐懼,更裹挾着當前的不安,“插入”她的心房,讓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紮得好,就應該多紮一紮。”一旁的謝書程幸災樂禍。
他似乎很樂意看見陸遠甯受苦的表情。
陸遠甯忍無可忍:“你有病吧謝書程?!抖泥馬的機靈呢!你這嘴腌了幾年啊,這麼入味。”
謝書程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語氣:“腦漿搖勻了再跟我說話。”
“哦,把我氣死,你去住孤兒院?見過裹小腳的,倒是沒見過像你這樣裹小腦的。”
“陸遠甯,難怪你隻能演惡毒女配,你看看你,不需要劇本都能‘出口成髒’。”
“那咋啦,我驕傲了嗎?”
“我看你挺驕傲的。”
“你住八卦陣裡嗎?說話這麼陰陽怪氣。”
“這不是看你怕疼嘛,多說幾句,說不定你的注意力就轉移了。”
經他這麼一說,陸遠甯轉過頭,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抽完了血,護士将一根棉簽遞給了自己。
“陸小姐,抽好了,拿棉簽按壓五分鐘,24小時内傷口盡量不要沾水。”
“額,啊……好、好的,謝謝護士小姐姐。”
陸遠甯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棉簽,忙低聲道謝。
她心裡不由得犯嘀咕,不得不說,謝書程這一招還挺管用,她光顧着和他鬥嘴,倒是忘記了自己正在抽血的事情,就連疼痛感也減輕了許多。
——這是在幫我?
陸遠甯下意識地看向了謝書程,發現他正關切地看着殷悅。
——狗男人,果然不能相信。
陸遠甯搖了搖頭,打消了自己對謝書程改觀的那一點念頭。
——搶得走的,都是我不要的垃圾而已。
“——”
就在此時,一旁跟着陸遠甯的劉芸,手機響了。
她接過手機,小聲地回話:“喂?您好,我是小劉,李導怎麼了?”
——是李導的電話?
陸遠甯微微轉動頭顱,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劉芸,她驚訝地發現劉芸在接了電話後那張小臉突然變得煞白,仿佛遭受了一記沉重無比的打擊,原本明亮的眼眸也瞬間黯淡無光,整個人看上去失魂落魄、萎靡不振。
緊接着,隻聽見劉芸對着手機那頭簡短地回應了幾句之後,便挂斷了電話,她緩緩地将手機收入口袋,動作顯得有些遲緩而無力,就好像那部手機突然間重若千鈞一般。
劉芸就這樣默默地站在原地,神情落寞且郁郁寡歡。
陸遠甯見此情景,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疑惑:“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是李導的電話嗎?”
聽到陸遠甯的問話,劉芸先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擡起頭來,用略帶苦澀的語氣說道:“唉......咱們的節目,剛剛接到通知說要被勒令停播整改了。”
“停播?”
“嗯……這是宣傳部的指令,我們的節目現在影響很不好,上面要求李導回電視台做檢讨報告,我們的節目也要‘回爐重塑’,接下來,可能會有新的導演來負責這檔節目……當然,如果這檔綜藝節目還能繼續開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