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甯和沈豫川恰好在一個賣甜筒的攤位前停下腳步,陸遠甯看着攤位上各色冰淇淋球,正考慮着要買哪一種口味。
隻聽到不遠處似乎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還未及回頭,謝書程破風般的嘶吼已經撕裂暮色——
“陸遠甯!小心 !!”
她回過頭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個瘦弱的那人猛地停在自己面前,那雙透着寒光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她,在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未等她反應過來,那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折疊匕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後,鋒利的刀刃朝着她刺來!
糟糕!
鏽迹斑斑的折疊刀破空而來時,陸遠甯本能地仰頭,喉結擦過刀鋒的瞬間,她聞到了刀刃上刺鼻的機油味。
鋒利的刀刃割破了她的脖頸,滲出的血珠滴在鎖骨,涼意還未蔓延,對方的下一刀便轉了一個角度,再次插了過來。
站在陸遠甯身邊的沈豫川反應過來,一把握住了那人握着刀的手,但下一刻,那人扭開了沈豫川的手,膝蓋猛頂沈豫川肋下,趁着他吃痛松手的間隙,蹬着沾滿泥點的運動鞋狠狠踹向他胸口。
“啊——”
“殺人了!!”
“救命——”
尖叫聲如漣漪般在人群炸開,陸遠甯踉跄着後退,後腰撞上甜筒攤的金屬支架。攤主的驚呼與打翻的冰淇淋筒同時落地,融化的奶油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白痕。
混亂之中,謝書程沖了過來,從後面抱住了行兇的男人,試圖制服他。
謝書程從斜刺裡撲來,雙臂如鐵鉗般鎖住行兇者腰腹,卻被對方反手一記肘擊撞在胃部!那人雖然看着瘦弱,但力氣卻很大,謝書程悶哼一聲彎下腰,那人趁機攥住他小臂,借着慣性将他整個人掄起,重重砸向石闆路。
謝書程隻感覺後腦勺和後背重重砸在了地上,一陣眼冒金星。
後腦撞地的悶響讓陸遠甯太陽穴突突直跳,她轉身想逃,發梢卻被一股蠻力拽住!
“放開我——”頭皮撕裂般的劇痛中,她被狠狠扯進帶着煙味的懷裡,冰涼的刀鋒貼上脖頸動脈,連吞咽口水都怕擦破皮膚。
溫熱跳動的動脈,與那冰冷的刀鋒之間,就隻有一層薄薄的皮膚。
“别動!”
男人的聲音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般,帶着一種粗糙的沙啞,在陸遠甯的耳畔響起,仿佛是從地獄傳來的惡鬼的低吟。
那股煙味,濃郁而刺鼻,萦繞在她的鼻尖,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可僅僅是這兩個字,就像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瞬間照亮了陸遠甯腦海中那些被深埋的記憶!
那是一段充滿恐懼和絕望的過去,她曾以為自己已經将其深埋在心底,永遠不再觸及,然而,此刻,這個男人的聲音卻如同一把鑰匙,輕易地打開了那扇被封鎖的門,讓那些恐怖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是他……
——是那個組織的人……
陸遠甯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迅速傳遍全身,她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被一股冰冷的恐懼所籠罩。
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沖破胸腔蹦出來一般,而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而紊亂,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喉嚨。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微微側過臉,目光落在了那個挾制着自己的男人身上。
隻見他的側臉輪廓分明,瘦削的臉頰線條顯得有些淩厲,高高的顴骨和凹陷的臉頰讓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他的眼睛毫無生氣,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下面是一圈濃重的黑眼圈,透露出他長期睡眠不足的疲憊。
近在咫尺的這一刻,她認出了他。
“……瘦猴。”
“哈哈哈,是我,陸遠甯,好久不見啊。”對方的語氣帶着陰陽怪氣,可看着她的眼神卻帶着濃郁的殺氣。
陸遠甯很熟悉這樣的眼神。
在組織裡,他們想要殺掉某個人的時候,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對方。
不,是盯着對方。
就像是随時等待出擊的鬣狗,準備從黑暗的角落裡撲出去,死死咬住對方脆弱的咽喉!
“你是來殺我的?”
陸遠甯掙紮了一下,但對方按着她的肩膀,将匕首抵着她的脖頸,讓她動彈不得。
“是,又如何?”
“我明白了,你是來給你大哥和兄弟們報仇的。”
“是,都怪你,我們才會被警方一網打盡!雖然我僥幸逃出來了,但是兄弟們卻全都被抓進去了,像我們這樣的人,一旦進了局子,就别想活着出來了,都怪你,否則我兄弟們不會折在裡面!”
陸遠甯冷笑:“你們罪有應得,出來混的遲早都是要還的,現在還怪我不成?我告訴你,就算你今天殺了我,他們也出不來!你們個個都罪該萬死,你們這樣的人,死後也要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老子不信這些!我告訴你,今天就算是賠上我,也要殺了你!”
他說着,挾制着陸遠甯往後退,退到了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