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就最後一塊肉了,便宜點三十文都給您了。”夏棗賣力地吆喝道,普渡寺之事盡管鬧得滿城風雨,可塵埃隻要落地,一日三餐,生計奔波,百姓的日子還得這麼過,夏棗也是這般,隻要師父找不到,擺攤賣肉不能少。
“三十文?也太貴了,小娃娃,你可不能坑大爺,”大爺雙眼冒出精明的光,熟練地伸出了兩根手指,老練地說道:“這個價行不行?”
“二十文?”夏棗擡起頭,試圖猜中大爺的心思。
“二文!”大爺霸氣地說道:“現在都快晌午了,也沒什麼人來買了,你這肉再放也不新鮮了,不如讓老朽便宜買了。”
姜是老的辣,人真有老的不要臉啊,夏棗還沒見過這麼能占便宜,當即不搭理他,直接收攤準備走人,那大爺卻表情一變,撲在攤子旁邊扶着腰大喊道:“你這小娃娃壞的很,不賣就不賣,還推了老頭子一把,我這個腰算是廢了啊!”
“哎,”夏棗行走江湖多年,也勉強稱得上是身經百戰、見多識廣,這種訛人的把戲她見的沒一百也五十了,實現沒有什麼新鮮感,看着大爺聲嘶力竭當街怒罵的樣子,她不禁由衷感慨道,真是百般辛苦為塊肉,老而彌奸人來瘋啊。
實在不想再欣賞大爺拙劣的戲碼了,夏棗袖中掏出一個粉包,趁着大爺不注意往他腰上一彈,本來靠在攤子上的大爺立馬就昂首挺胸,精神抖擻,那老腰左扭右扭的,靈活的堪比樂館裡的舞姬。
“好癢,好癢啊!”大爺全身扭動着鬼叫起來,沖着夏棗拍案道:“你這小娃娃心術不正,居然給我下毒,我要去官府告你!”
“大爺,”夏棗善意提醒道:“您再不回家洗澡估計就得扭一天了,我看您這腰可比二三十歲的壯漢好用多了。”
“可惡!你等着!”大爺大約是在癢的受不了,罵了兩句之後邁着小碎步就離開了,臨走時還惡狠狠地瞪了她好幾眼。
“你好厲害啊!”此時不遠處傳來了沈三葉熟悉的聲音,她穿着一身鵝黃色雲錦紗衣長裙,發髻上插着一隻清雅的茉莉花,挎着一隻精緻小巧的竹筐,整個人顯得活潑了許多。
盡管認識一段時間了,也覺得好驚豔啊,夏棗每次碰見沈三葉,總要為她的美貌驚歎一聲,而且每每想到她的真身是一隻白白胖胖的兔子,這驚歎聲就更大了。
“沒事,跟這種市井之人打交道,我還是應付的來。”夏棗沖着她笑笑,把攤子收到一旁,讓旁邊賣煎餅的大叔照看一下。
“這個齊老兒是附近有名的潑頭戶,你别理他就成了,”沈三葉很是熱情的邀請她道:“我今天中午打算做一桌素齋,你要不要來嘗嘗的手藝啊。”
夏棗本來當馬上答應的,可是想要這不就得去千金坊了嗎?那謝決上次就因為自己說他像小媳婦的事不快了,這回還能給自己什麼好臉色看。
“沒事,謝公子他很是歡迎,”沈三葉似乎是看出夏棗的疑慮,當即說道:“他為人大度,胸懷寬廣,從來都不計較小事。”
話都說着份上了,夏棗自然也不好推辭,想着總不好空手去,但手頭卻也沒什麼像樣的東西,幹脆就把那塊豬肉給包了起來,實在不行還能加個菜。
倆人一路說說笑笑就到了千金坊,剛進去就看見謝決在一張桌子旁筆走龍蛇,畫的那叫一個洋洋灑灑,看見她倆進來之後,果然沒有提之前的事,反而很是炫耀地說道:“來看看我這幅畫怎樣?”
他把畫鋪開,夏棗隻見上面一大坨東西,兩隻眼三瓣嘴四隻腿,這麼仔細分析,應該是隻兔子。
“謝公子,”沈三葉急的直跺腳,“我哪裡有如此的肥碩,你分明這是折辱我!”
“這幾日你時時偷懶,功法想來早已生疏,”謝決很是苦口婆心地說道:“我是好意提醒你,一會就挂你屋吧。”
“我做飯去!”沈三葉不理他了,眼含着淚就奔向後院廚房,目睹這一幕的夏棗想起了沈三葉之前的話,敢情這就是所謂的胸懷寬廣啊,分明就是小肚雞腸。
“她不喜打打殺殺,你何必強求?”此次周承影從後門走了進來,看着那副畫很是嚴肅道:“如此之醜,難以入眼。”
“非也,非也,”謝決毫不在意她的否定,很是自誇道:“畫龍點睛,差的就是這一筆。”說完,往那兔子嘴邊畫了一個根長長的草,從夏棗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兔子吐了跟三尺長的綠舌頭一樣。
周承影大概覺得看着實在心堵,也背過身去囑咐道:“你畫完之後不要讓我看見它挂在任何一個地方。”
“行吧,我自己收藏。”謝決把畫卷了起來,更有一種曲高和寡的感覺了。
可能是太過于傷心了,沈三葉的飯做得格外的慢,等到夏棗眼冒金星的時候,她才緩緩地端着盤子出來,四菜一湯,看着倒是豐盛,有芙蓉牡丹糕、金湯玉白菜、糯米紅豆圓、素燴三鮮丸和豆腐荇菜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