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夏棗剛趕到千金坊,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争吵聲,蕭文定很是正氣的嚴詞拒絕道:“不行,不行,這萬萬不可。”
而那黃瑩瑩則是淚眼朦胧,很是傷心地在一旁小心啜泣着。
“就讓你約那個王騰出來,又沒讓你殺人放火,你要是不答應,我把這女鬼送你床頭,每夜在你耳邊哭天泣地。”謝決大約之前也是勸了兩句,顯然不想跟他廢話了。
蕭文定看了一眼那黃瑩瑩梨花帶雨的哭相,突然可能聯想他半夜醒來,那散着頭發的女鬼瞪着兩個大黑珠子流血淚看他,面色立馬變得灰沉起來。
“蕭大人,”沈三葉盈盈一躬道:“你看她樣子就知不是什麼惡鬼怨魂,自古癡情女子總是最可憐的,您當行行好,成全了她這個心願。”
“這,恐怕不合規矩。”蕭文定略微有些動搖,沒有剛才說話那麼堅定。
“這王騰抛棄妻子為攀高枝,況且她還死的很是蹊跷,這難道就合規矩了?”周承影說話硬氣了多,确實,朝廷正如日中升的年輕官員為了仕途,居然能夠做出此等狠心事,傳出去那都得天怒人怨。
夏棗想了想,蕭文定猶豫也是正常的,萬一這女鬼把王騰給吃了,他不得背上個謀殺朝廷大臣的罪名,于是出主意道:“雖說黃瑩瑩隻是想問幾句話,但蕭大人确實也有他的擔心之處,這樣吧,你把名帖給我們,等約到王騰,向他告知這是偷取為了诓他出來,即便他回府後也自然不會找你的事。”
“沒想到你鬼點子還真的挺多,”謝決很是贊同這種不光明正大的法子,沖着蕭文定嚷嚷道:“有我在能出什麼事,你再猶豫我就直接去那王府裡綁人了。”
“這怎可以!”蕭文定有些震驚,不過他看了謝決那放蕩不羁的樣子,覺得可能真的可以,馬上拿出自己的名帖,灰心道:“此事我就當不知,不過若是能有他抛妻棄家的證據,我定會為這位姑娘上書朝廷,讨回公道。”說完,就扭頭離開了這裡。
“人倒是好人,就是太過迂腐死闆了點,”謝決看着蕭文定背影咋舌道,然後對着那黃瑩瑩說:“你真的确實要見他,那王府的陣法可是七殺滅鬼陣,這定是下了死心的。”
黃瑩瑩聽完很是執着的搖搖頭,否定道:“他絕不是這等心狠手辣之人,就算他棄我于不顧,那也不會斬盡殺絕。”
“好吧,既是如此,”謝決知道這姑娘也是不見黃河心不死的性格,不再繼續勸阻:“那今日正午,吉祥酒樓見。”
夏棗看他這麼成竹在胸的樣子,覺得那王騰也不是一個傻子,即便是有蕭文定的名帖,也不至于呼之即來吧。
然後她看着謝決拿着名帖寫了一通,又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糊的很是粗糙的紙人,用毛筆随意往臉上點了兩個點,那紙人突然就變成了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相貌普通,平平無奇,除了有點對眼。
“去吧,送到王府。”謝決把名帖遞給了他,那紙人接過了後一躬身就往外走去。
“好奇裡面寫了什麼吧,”謝決看着夏棗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紙人手中的名帖,很是得意地說道:“你若是誠心實意請教本公子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說的。”
“今日截獲一密信,告密君抛妻棄子,為德不正,念家父與令嶽丈有故交,邀君正午于吉祥酒樓相會,共同商議此事。”周承影見謝決又在那故弄玄虛,幹脆直接念了出來,随即也問了一句:“若是他不來呢?”
謝決搖着扇子,拿着蛐蛐籠擺弄道:“心中有鬼,還怕他不上門嗎?”
正午,吉祥酒樓二層包間外,有一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請問是蕭兄在此嗎?”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隻見一位長相端正、舉止文雅的男子很是謹慎地走了進來,他穿着一身藍色菱紋圓領絲綢單衫,革帶上綴有犀角金銀玉不等,就連幞頭也是用的黑色薄質紗羅,打扮極其的講究,隻是面上有些許的慌亂,折損了他這堆砌出來的風度。
“蕭兄?”謝決探頭探腦沖着屋子裡面說道。
“蕭文定沒在此,”謝決慢悠悠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看着他一臉驚訝的樣子,微笑着道:“不得已冒充他的名諱,實在有些唐突了。”
“你是什麼人,為何用此時诓騙我?”王騰立即想外走,可那門跟鏽住了一般,他拼盡全力也推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