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謝決隐約地覺察到了一絲不對,他盯着那詭鏡深處看,卻也捕捉不到什麼異樣,這魔氣突然的爆發,恰好此時又有人闖進來,難道僅僅是巧合而已?走到深坑邊上,用袖子使勁一揮,正好能看清那坑底種子所在之處。
居然是空的。
“不好!”謝決這才明白為何自己有一絲的惴惴不安,原來這種子竟然是趁剛才混亂逃出去了,可這未免也太過離奇了,它按說已經是個死物,除非有人接觸,不然隻會永久地被棄置在此地。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它是被召喚過去的,那詭鏡深處的人又究竟是誰?
就在這片刻猶豫之間,月恒已經提劍打算沖進去,隻是也就沖進去半個身子,那詭鏡突然流光四溢,如盆滿水傾,瞬間将這片小天地給扒的一幹二淨,黑暗之處盡數消去,那些殘餘的魔氣毫無反抗之力,當即化作了煙雲飄散而開,這世間力量,最強大莫過于至陽至陰了。
月恒隻覺渾身力量被抽去了大半,他舉手遮在眼前,試圖遮擋這光亮,雖力竭聲喘,卻還拼出餘力對于謝決他們說道:“這是詭鏡突破封印時釋放的力量,堅持不了多久,隻是不知何人擅闖,竟能讓它複蘇。”
話音剛落,那灼人眼目的光亮就迅速消失,隻是詭鏡的入口處像是蒙上了一層水簾幕,讓人看不清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是依稀能聽得微弱的一聲輕哼。
“這是她的聲音。”謝決站了起來,滿臉的震驚,全身竟然控制不住的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半個時辰前,夏棗睜開眼睛,發覺自己處于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她以為自己是還沒睡醒,閉上眼睛待了片刻,心中念了幾遍清心咒後,睜開眼發覺居然還是這般。
記得之前是去凜泉清除魔氣,難道說自己這凡人之軀沒能熬得住,就這麼死去了嗎?可是死了之後不是該去陰曹地府,最起碼,承影姐也會親自來接自己的,這漫天黑暗算是什麼境遇,夏棗當即否決身故這個選項,她或許隻是短暫的昏迷,現在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幻象。
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果真毫無感覺,夏棗反而放下了心來,直接盤腿往地下一坐,淨心神咒,淨口身咒,淨天地神咒,金光神咒……八大驅邪神咒挨個念了一遍,然後猛地一睜眼,無窮無盡的黑暗依舊毫不留情地吞沒了她。
“這祖師爺怎麼也不保佑我?”夏棗心想自己雖然平日裡就不愛背書,背個咒語也總是多一句少一個字的,可一片拳拳之心那是不容置疑,這念的嘴都發幹了,總不至于半點作用都沒有吧,莫非這不是什麼幻境迷障之類的?
她站起來四處仔細打量着,隻覺得雖然都是黑乎乎的,可似乎有的地方深一點,有的地方淺一分,嘗試着走過去,卻發現那深的地方更深,都開始似潺潺水流般動起來,而那淺的地方則突然升起,化為淡淡雲霧飄在半空,夏棗則在這水天交際之處,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黑色的影子。
不知為何,總覺得那影子的輪廓同自己有幾分相似。忍不住的往前走了幾步,居然能聽見一絲輕微的說話聲。
“我……絕不……魔……死戰……”
話斷斷續續的,夏棗也聽不太清楚,正打算在走近些,突然覺得自己胸口處有些疼痛,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将她一下子就拉出了這黑暗之中。
“夏棗!”
夏棗睜開眼,隻見一粒黑黝黝、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種子漂浮在自己的胸前,硬生生地插進了她的心髒之中,雖沒有濺出一絲的血花,可她卻感覺心髒疼的像是要被撐開,伴随這種疼痛而來的,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種感覺讓她渾身有些燥熱,就像是從一個小小的盆子中爆發中萬丈烈火,這種力量幾乎是她這副軀體無法承受的,而幾近崩裂的不僅是她的軀體,還有剛剛蘇醒的意識。
“夏棗,醒醒,别睡過去!”謝決找到詭鏡之中的夏棗,他還是遲了一步,那種子還是進入了她的身體,隻見她的眼白逐漸變得黑紫,渾身的經脈也充斥着邪力,那樣子像是要直接成魔一般。
謝決看到她這般,毫不猶豫的,将手挖進了自己的胸膛中,硬生生地将自己數萬年修成的一點真身取了出來,那是一片小小的竹葉,閃爍着綠色的光芒,靈動的在他手中飄來蕩去,這是他唯一有機會擺脫這種子的希望。
“呵,”謝決虛弱地自嘲了一句,真是修行數萬載,一朝從頭來,緊接着,就将這葉子送進了夏棗的口中。
他能看到這葉子找到了夏棗的心髒處,緊緊地纏住了那不安分的種子,此時夏棗面色也恢複了正常,她緩慢睜開眼睛,那清明透亮的樣子一如往常。
“還好來得及。”謝決隻說得這一句話,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