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姨媽知道跟着操心,隻說工作上有特别要緊的事,一刻也沒法耽誤,傍晚就得走。
做戲做得太周全,梁玉文信以為真,嘀嘀咕咕地抱怨,“你們老闆真不是東西,把員工當騾子使喚。登機牌留好了,不給報銷就去工會告他。”
“你外甥大小算個領導,拿錢辦事,公司沒我還真不行。”秋焱笑了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我跟趙阿姐打過招呼了,她今晚來陪夜。等阿真過完中秋去北京上學,她就會住家照顧你,直到我回來。”
至于多久能回來,他不敢打包票。
怨氣油然而生,他對秋海傑恨得牙根癢。
走得匆忙,他除了證件和信用卡什麼也沒帶,挎上背包就往機場趕。汲清拎起行李箱跟着坐上車,直截了當地問,“到底怎麼回事,我要聽實話。”
太有默契偶爾也挺麻煩,扯的謊一眼就被看穿。秋焱瞞不過他,長話短說,“我爸打傷了雪梅阿姨,拿了我的槍,人不知道跑到哪兒了。”
事到如今,秋焱還是覺得他爹偷槍八成是想賣了還賭債,自己未必敢留着用。
汲清卻不能苟同,目光裡閃過一絲嫌惡。
“誰知道他偷了槍要幹什麼,”他冷哼一聲,煩躁地摳動安全帶卡扣,“警察怎麼想的,非得鬧出人命才發通緝令?”
秋焱的想法差不多,巴不得秋海傑早點進去吃牢飯,然而事實難遂人願,“獵槍管控沒有手槍嚴格,就算發通緝令也隻局限于警方内部,不會公開的。”
一味的洩憤抱怨無濟于事,他歎了口氣破罐破摔,“不知道,等消息吧。”
兩人的航班起飛時間相近,候機時一起吃的晚餐。
秋焱不想再談論父親的破事,給汲清盛了碗粥,轉移話題,“多謝你幫我墊付了姨媽的治療費,你把收據發給我一份,我寫張欠條。”
汲清本以為他會生氣,想不到對方的反應雲淡風輕,不由面露喜色,“好,我現在就發你。等手頭寬裕些再還,别擅自算利息,我可不收。”
再倔下去就真不識好歹了,秋焱苦笑着點點頭,取出信紙熟稔地拟欠條,簽字蓋章後遞了過去。
“你的字真漂亮。”汲清把信紙疊好收進外套内袋,活像揣了個寶貝,“我要把它擱在枕頭底下,這樣每晚都能夢到你。”
“膩歪死了,這是欠條又不是情書。”秋焱心裡酸一陣甜一陣,假裝嫌棄地皺皺鼻子,“照顧好自己,訓練千萬掌握好分寸,别太辛苦。”
陪着秋焱這五天固然忙碌,但換了環境散了心,汲清不會再鑽牛角尖折騰自己。
他猜出秋焱有話要問,主動交代道:“今天經理打電話,倒不是對我有意見。幾家八卦雜志好像查到了我的行蹤,準備在羅切斯特蹲點。手術後他們沒挖到什麼料,有點急眼,經理讓我小心。”
汲清對偷拍尾随一向抵觸,秋焱怕他控制不住脾氣,問道:“公關那邊有什麼建議?”
“八卦雜志的問題都太私密,我不想回答,經理也建議我回避。萬一躲不掉,就按準備好的稿子應付。”汲清叮囑道,“我不會透露你的消息,但保不齊他們會順藤摸瓜。如果有人騷擾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我知道了,放心。”這樣被圍追堵截的日子将來隻多不少,秋焱也得跟着慢慢習慣,“萬一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我都願意。”
“…”
汲清不懷疑秋焱對自己的感情,但在這個裉節上聽見如此勇敢的話,又難免顧慮,高興不起來。
他疑神疑鬼,總覺得秋焱的義無反顧不單是出于愛情,還有點報恩的意思。
“暫時不用,我會保護好你。”他克制住想把懷中欠條撕掉的沖動,拿起手機給秋焱發了封郵件,“最近不方便見面,下個月生日那天我會上場比賽,提前給你訂了張票,不忙的話就來多倫多看看我吧。”
那天也是秋焱的生日,沒法光明正大地一起過,坐在觀衆席上遠遠看一看也好。
雞毛蒜皮的生活總算又有了點盼頭,他長到二十九歲,第一次對生日無比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