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繡花針在日光的照耀下發出炫目的光芒。
這光芒刺的黎瑜眼睛有點痛。
黎瑜沉默,黎瑜抿嘴,黎瑜深呼吸。
然後黎瑜散掉了手裡的針。
她覺得一定是自己哪個流程出問題了。
于是立刻盤膝席地而坐打坐恢複靈力。說不定是因為自己靈力不足呢?
片刻之後,黎瑜睜開雙眼,眼中飽含堅定。
靈力更快地在掌心凝聚。
然後修長的繡花針再度與黎瑜親切的打了個招呼。
嗯,再來!
黎瑜散去靈力,卻在繡花針出現的第三十二次的時候放棄了再來一次的想法。
繡花針就繡花針吧,隻要殺傷力足夠那也是個不錯的手段。
黎瑜安慰自己,又打起了精神,她擡起頭開始物色獵物。
此時一隻正在和另一隻兔子玩兒疊疊樂的大肥兔子出現在在黎瑜的視線中。
這兔子那肥碩的屁股十分有節奏的抖動着,黎瑜琢磨一下,就決定是它了!
“去!”黎瑜清喝一聲。
繡花針如指臂使,針尖散發出寒芒,來勢洶洶,勢要奪取兔命!
然後就被兔子的皮毛給彈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一個旋。
落在地面,不染塵埃。
兔子毫發無損,毛茸茸的尾巴抖了兩下,隻是擡起了頭,耳朵也跟着抖了抖,紅彤彤的眼珠裡流露出一絲茫然。
剛剛好像有什麼戳到它的屁股了?
黎瑜的眼中同樣出現了茫然這種情緒,這不對啊,不應該啊,就算自己凝聚出來的不是匕首,哪怕是繡花針以點破面也不至于連區區兔子的皮毛也破不開啊?
黎瑜将繡花針召回,伸出手拿起其中一根,指腹感受了一下這針頭,确認這鋒利程度沒問題。
所以問題出在哪裡呢?黎瑜開啟了探索模式——繡花針在兔子毛茸茸的屁股上梅開二度。
結果還是與第一次沒有任何區别。
兔子的尾巴不抖了,它支棱起腦袋,紅彤彤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到底是哪兒來的蚊子怎麼總來叮自己!
然後就被不聲不響出現在它身後的黎瑜給吓得原地蹦了起來——媽耶!吓死兔兔了!這兩腳獸從哪兒蹦出來的?
黎瑜倒吸一口氣,她還就不信了!遂調動靈力,操縱繡花針對這隻兔子三顧茅廬。
兔子眼見着那寒芒沖着自己呼嘯而來,立時有力的大腿瞬間發力來了個一蹦三尺,然後它的屁股還是無可不免的和那針親密接觸。
黎瑜的準頭不錯,但是......
诶?
兔子愣了一下。
它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又看了一眼旁邊被自己皮毛彈出去的針。
然後紅溜溜的眼睛裡映照出黎瑜嘴角開始微微抽搐的臉,長長的耳朵和圓滾滾的尾巴忽然一齊抖擻了起來。
江翊結束今天的蜂後喂養行程,因着白淩峰前山今日聚集了青長老的親傳弟子和普通弟子,青長老正在同他們講道,至于還沒能在師徒鋪上留有姓名的諸多記名弟子就暫時沒有這個資格了。
江翊不欲進去摻和,他一個劍修,青長老的道與他毫不相幹,有這閑工夫不如再打磨一周天的劍意或者是去試煉場同人切磋來的好。
于是江翊今日選擇從白淩峰的後山走。
然後江翊就看見,常年累月除了廚修回來進貨的後山多了一道眼生的身影。
唯一讓他留下印象的,大概就是那正在被繡花針瘋狂戳屁股都沒能破開皮毛防禦的那隻兔子。
這是江翊第一次明晃晃的從一隻兔子的眼睛裡讀出了明顯的,嘲笑的情緒。
嗯,這個眼生的弟子被兔子鄙視了。
這個念頭在江翊的腦中輕輕掠過,但這樣的場景并不會令他駐足。
來去如風說的大概就是江翊了。
黎瑜正在認真的和這隻兔子對峙,壓根兒就沒感知到江翊從她的頭頂飛過。
不為别的,就為了這隻肥兔子竟然給了她一個嘲諷的眼神之後徑直趴在了她的面前。
它不怕她!甚至還沖着她抖了抖肥碩的屁股,連帶着那顆毛茸茸的尾巴都抖出了一道無聲的鄙夷。
黎瑜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
她開始反思自己在這個法決上的失誤之處,作為一個在皇室學堂每一門課業都完美結業的優秀學子,絕不認輸,賭上自己的尊嚴。
她就不信自己不能攻克這個化金訣了。
于是,連着七天,黎瑜除了日常的打坐修煉,灌溉自己院子裡的靈植之外,就幾乎泡在了白淩峰的後山,哪怕是饑腸辘辘,她也直接來一顆膳堂特制的辟谷丹解決這個問題。
然後每一天黎瑜的陪練都是同一隻兔子。
不管這後山的兔子有多少,黎瑜都能精準的找到這隻每天看到她的時候都送她一個不屑鄙視眼神的肥碩兔子。
黎瑜天天就用自己無論怎麼做,都隻能凝聚成的繡花針和這隻兔子進行親切友好的近距離交手。
而天天都來喂食蜂後的江翊,連着七天都能碰見這一人一兔的精彩對決。
從一開始的滿不在意一晃而過,到微微停頓腳步感到疑惑。
他看着那隻兔子從一開始的驚懼跳腳,接着是試探性的左右搖擺尾巴。到現在這兔子已經趴在草地上,随便黎瑜怎麼操縱繡花針在它的身上暴風驟雨都紋絲不動。
哦,兔子還是會動兩下的,嘴還是會吧唧兩口身邊的鮮嫩草葉。
江翊在白淩峰後山第七次看見同一個身影,還做着同一件事,重點是這件事情經曆了七天毫無進展。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連着七天都從後山經過,明明青長老的講道在三日前就已經結束。
江翊抱着手臂第一次駐足在黎瑜的上空,一直以來都平靜的臉上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倒是真沒見過連兔子皮毛都刺不穿的,若不是感知到黎瑜體内的靈力流向他甚至都懷疑是不是他認錯法決了。
整整七天,他的本命劍都祭練了一個小周天,那蜂後都給他喂養的身上靈光更勝,江翊都有預感他要的天蜂晶就快成熟了。
可偏偏每天都看到同樣的畫面,他甚至難得抽了精力去思考是不是這後山的兔子發生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變化。
江翊的手中無聲的出現了一柄閃爍着寒光的小劍。
小劍輕而易舉的就将一旁的一隻兔子刺了個魂飛魄散,江翊擡擡手,這兔子的遺體就飛到了他的眼前,無論他總麼探查,也隻能得出這兔子還是原來的兔子這一個結論。
他看了看黎瑜手心的針,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劍,将手裡的劍散去了。
不是他想要多管閑事,實在是這麼多年第一次見。
再加上這裡可是白淩峰,能出現在此處的,應當就是青長老的弟子,哪怕是記名弟子。
沖着自己和青長老之間的關系,江翊多少還是會對白淩峰的弟子多一分照拂。
江翊這次沒有看過就走,就在黎瑜又要将自己的靈力榨幹的前一刻,他落到黎瑜身前顯露了身形。
天天被同樣愚蠢的行為荼毒眼睛,江翊感覺自己的忍耐值達到了阈值。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江翊的臉上是多年如一日的平靜冷漠,就連說話的語調都冰冷凍人:“你就算繼續下去也不過是給兔子撓癢罷了。”
這麼多天,天天給着兔子撓癢,雖然常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但這沒有一點進益的行為她就不會覺得枯燥無用麼?
江翊很困惑,但他沒精力去思考黎瑜到底怎麼想的,他選擇直接一點。
黎瑜耳邊驟然響起冰冷淡漠的身影,還有那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墨色夾雜着濃重血腥之氣的身影,驚得她差點和旁邊一圈的兔子那樣跳起來!
“江......江師兄?!”黎瑜一聲驚呼。
天呐,自己不是在做夢吧?江翊怎麼會出現于此?
黎瑜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麼多天一直在膳堂吃飯聆聽各種消息,其中重點關注中的本尊,就這樣猝不及防的給自己來了一個怼臉殺。
黎瑜在感受到陌生氣息而擺出的戒備之姿,卻在她看見江翊那張驚為天人的臉的時候。
心底咯噔一下。
然後開始慌亂,一個踉跄差點沒給自己絆個五體投地。
為什麼江師兄會在這裡?
江師兄剛才是不是看到了?
他到底從什麼時候就在的?
天呐自己方才的行為都江翊被看到了?
不對!黎瑜忽然想起前三天和方逸偶遇的時候聽方逸提過,這段時間江翊每天都會來白淩峰。
也就是說,江翊可能不隻看到她這一次......那她前幾天的行為......不會江翊都看見了吧......
沒有什麼比自己默默關注的八卦對象,本尊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還看見了自己蠢樣子更令人心髒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