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翅羽也比普通蝶兒大了一圈,撲棱着羽翅一扇一扇的,漂亮的異常,宛如傳說中的奇蝶夢翅。
一襲紫衣金紗的樓蘭被它們圍着争相讨好,更是像極了說書人嘴裡的天降仙子。
明明眼前該算是一幕美景,她卻覺心裡莫名的不爽。
她蹙着細長的秀眉,忽地開口道:“你真是生得一副勾人殼子,連貪食花蜜的蝶兒也甘願丢棄,轉頭就圍着你轉。”
七情六欲的人是這樣,不懂美醜的蝶兒也是這樣,究竟還有什麼是她吸引不來的?
聽着像是在誇她,可樓蘭總覺得她的話裡有幾分沒由來的火氣與暗意譏諷,偏偏又說不出哪裡不好。
一個至今不懂感情為何物的人,又哪裡說得出來好或不好呢。
今日這人的脾性是愈發古怪,極其善變,連幾隻蝶兒都能讓她輕易的發火,着實令她摸不清這人變化迅速又複雜的心緒過程。
一番思慮後樓蘭仍是想不通,便擡手一揮衣袖,輕輕拂開了身側圍繞的蝶兒。
衣落蝶離的同時,她淡淡的丢出了一個字:“去。”
不料一字落下,那些蝶兒竟就真的紛紛扇翅離開她身側。
唯獨有一隻來回的繞了她幾圈,才是慢吞吞的飛走了,瞧着竟有種依依不舍的錯覺。
今日真是比見了鬼還要稀奇。
紅裙女子沉眼看來:“你還能操控蝶兒?”
這怕真不是人,而是妖了。
“這些名叫百翅蝶,是世間殘留不多的特殊蝶種之一,極其難養活。”
樓蘭隻是笑了一笑,清脆脆的給她解釋。
“它們以精純花蜜為食,享燦爛陽光繁育,在寒冬秋月之時便會沉眠,雖有百翅之稱,卻是因尾羽勾金,千裡尋香而聞名。”
她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它們喜□□純花蜜,若身上有它們喜歡的花香,自然就喜歡纏着了。”
聽完解釋,紅裙女子一時忘了追問其它,奇異的眨了眨眼:“你身上有花香?”
相識至今多次靠近,她怎從未在她身上聞見花香?
說着湊身靠近樓蘭身前淺淺嗅了一口。
許是位置不對沒聞到什麼,便順勢貼着樓蘭的耳發深深聞了聞,仍是沒聞到什麼花香。
隻聞見一抹若有若無的淡淡沉香,像是古檀散開的薄薄白霧,絕非熱烈濃郁的花香。
“盡說胡話,你的身上哪有什麼花香,明明隻有……”
她說着側目看去,便直直撞進一雙漆透明朗的眼眸裡。
兩人這時咫尺近的距離,眼皮下就是兩片殷紅紅潤的唇瓣,稍稍湊近就能吻上。
一瞬間,她竟起了沖動想試一試這唇瓣柔軟與否,溫度幾何的念頭。
這下,剩下的話就悉數吞沒進了喉嚨管。
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冒昧,離這人的距離又有多近。
傾身向前的紅裙女子維持着這個姿勢,瞬間整個人就僵硬了。
“它們最喜歡的花香是來自一種名為豔陽的花,花香獨特,非是常人能聞出,你聞不到是正常的。”
樓蘭似乎并未覺得她莽莽撞撞貼近自己嗅聞的舉動太過冒昧,隻是看着眼前的一張臉龐極其認真的解答。
解答完看她還怔怔的愣在原地直直盯着自己看,眼神漸深,其中都是她不懂的雲雨翻湧,便不解的微微蹙眉。
“你一直盯着我作甚?我又說錯了什麼?”
紅衫女子瞧着她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瞳深處皆是一片赤裸裸的坦誠。
她竟沒有絲毫的羞怯之意,與自己眼對眼鼻對鼻的說着話,交談之間皆是氣息流傳。
明明兩人之間的動作暧昧至極,任誰都是要臉紅心跳的,但面前的人臉色平靜一如之前。
霎時,她的心裡直覺蹊跷,依稀有了幾分猜測。
“……我靠你這麼近,你不覺得哪裡不對麼?”
“有哪裡不對?”樓蘭果然沒有半絲的疑惑,“這不是很常見的麼?”
“常見?”紅裙女子狹長的眼眶微妙的眯了起來。
“我家中的婢女常常這般做,她說這是她老家那邊的習俗,總要貼着人這麼近說話的。”
樓蘭有問必答。
“既是你們外鄉的習俗,我當然要遵從入鄉随俗的道理。”
她登時怒問:“哪個外鄉的習俗是要離人這麼近的說話?你竟然還覺得這沒有不對勁?”
這人實在是天真的近乎愚蠢了,連一個區區婢女都能把她哄得團團轉。
紅裙女子越說越覺憤怒,怒氣從心口蔓延開來,一時火燒腦子就斷了理智。
她狠狠瞪着眼前的人面桃花,星辰墜眸,脫口說道:“若你連這都覺得是對的,那我這樣待你又算如何?”
話音未落,閉上眼擡頭就吻住了樓蘭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