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丙決定親自為梁逸打造一個家。
有卧室,可以讓梁逸好好休息,他也可以陪他,給他按按肩膀還是捏捏腳?總之要讓他的梁梁在手術艙、搶救艙裡直不起的腰回到家能好好舒展。
有廚房,方便他為梁逸做早餐午飯宵夜,他家梁梁的胃似乎不大好,外面的吃喝怎麼說也不夠養胃。但是他目前還不會做飯,不過沒關系,世上無難事,人都追到手了,還有什麼是他賀丙拿不下的呢?
賀丙這樣想着,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勁兒。
家裡的每個角落都親自清理,賀少爺自出生後,在他的記憶裡他從沒幹過重活髒活,但在準備兩個人蜜巢的這段時間裡,他忽然覺得自己活了。
就好像才來到這個世上,剛剛知道生活的方向與意義。
搬家的時間選在晚上,梁逸完成最後一台手術剛好八點,賀丙等在研測中心的長椅上,在人出來的瞬間,立即起身遞過去準備好的保溫杯。
梁逸簡單收拾了行李,不過兩三件襯衫和換洗的開衫,冬季的衣物除了件薄大衣再沒别的。
賀丙又是一陣心疼,暗暗決定,等梁逸得空便馬上帶人去購置幾件棉絨大衣:他身體看起來那麼差,病了該怎麼辦?
雙人床,雙人被。
梁逸僅僅掃了一眼,對賀丙的安排沒提出任何疑問。
室内的布置,他也以一個“好”字當作全部的總結。
他隻給這個家添置了一樣新物件——床頭櫃上的小型藥箱。
裡面放置的都是他每天需要吃的藥,經常無法按時,但總得吃上一把。
賀丙見他吞了一把藥,主動送上關心:“梁梁,是哪不舒服嗎?”
梁逸喝了幾口水,将藥盒放回藥箱,視線落在賀丙放置在床頭櫃上的小書架,取出書名叫《自投羅網》的薄薄一本,随手翻開一頁,才回:“我心髒不好,是一些調理藥品。”
賀丙點頭,暗自在《丙子與梁梁的二三事》的注意事項一欄,添加上一行字:梁梁心髒不好,我得少氣他,他指東,我不能往西,這樣才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自我腦補後,又覺得自己的健康在“火紅的日子”裡也算是一個較為重要的組成部分,于是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藥瓶。
沒有标簽,個頭很小的白色苦皮藥片。
梁逸推了推眼鏡,揚眉示意:“什麼藥?”
賀丙高興他關心自己,指指腦袋:“管這裡的。”
将藥片含到嘴裡,賀丙“唔唔”口齒不清地指向對面床頭櫃上放置的水杯。
剛剛,梁逸用它吃了藥。
猶豫了幾秒,梁逸放下書,将盛着半杯水的杯子遞過去。
賀丙一飲而盡。
他的眉眼苦得皺成一團:“我和哥哥打小就有頭痛的頑疾,哥哥要比我嚴重些,頭些年發作,差點沒活下來。”
見梁逸的視線一直盯在他手裡的小白瓶上,賀丙舉起搖了兩下:“這玩意貴得要命,我父親……”
賀丙語氣稍頓,把藥瓶塞回上衣口袋,咂吧兩下淡了的苦味,說:“你知道我們家不差錢,我父親每年都要扔給玺域研究中心大把的錢,就是為了供我們兩個吃藥。”
梁逸收回視線,将書放回床頭櫃,兩指捏在鏡框取下眼鏡,放到書封上,鏡腿剛好壓住封面上的一行小字:一場注定兩敗俱傷的遊戲,你準備好了嗎?
閉上眼,梁逸往外挪了挪,似是呓語:“他很愛護你。”
賀丙笑笑,支起身為梁逸掖好被角,熄滅卧室内最後的光亮,躺下身。
“也許吧。”
賀丙到底是回去見了賀谪。結婚,畢竟是大事。
但不是回玺域,而是在滋城。
“你哥哥昏迷,你出去鬼混?”
“梁逸?你知道梁逸跟你老子什麼關系嗎?”
“藥記得吃,每天鍛煉身體,保持心情愉悅,不許給老子生氣,聽見沒?”
“還有,最多三個月,給我滾回玺域賀家,你最好有本事把他也帶過去。”
賀丙滿載一身罵返回審異局候在研測中心。
梁逸從手術艙出來第一眼就看見他右臉上的巴掌印。
“再轉過來點。”
賀丙坐到醫研部部長的辦公椅上,微側着身方便梁逸給他上藥。
膏體貼在臉上,再攤開,很涼。
但賀丙知道這涼是來源于梁逸的手指。
他完全眯上眼,像隻大貓仰着頭享受審異局最有名的冷美人彎着腰為他服務。
“堅持抹,過兩天就會消腫。”
藥膏被放在桌邊,賀丙的視線範圍内。但賀丙不看,嚷着:“還是梁部給我擦藥吧。”
梁逸沒拒絕也沒答應,走到洗手池旁。很快,根根蔥白的手指便纏滿了泡沫。
賀丙站起來走到他身後,環住他的腰。
“梁梁,”賀丙喚,“你想知道嗎?”
他說到這停住,梁逸不出聲他便不繼續,隻是摟着人腰的手始終不撒開。
泡沫越來越大,幾乎完全掩去那雙漂亮得無可匹敵的手掌。
梁逸偏頭,将賀丙緊張的呼吸聲收進耳朵裡,問:“什麼?”
“我家,”下巴落到梁逸瘦削但優雅的肩頭,賀丙說,“我玺域的家。”
梁逸輕輕“嗯”了聲,等他繼續說下去。
賀丙問:“梁逸,你和我父親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