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抱住頭,大喊。
“賀谪!我要殺了你!”
他對着空寂的巷子瘋了一樣吼叫,對手卻像耍猴般并未到場。
梁逸看見幾個穿着“饕餮”印花的黑衣男子将他圍住,他們向他傳達主人的意思:“越掙紮越對味,剝開你的皮才能更方便吸食骨血,這是賜給不聽話的漂亮美人的至高獎勵。”
淨白與豔紅同時自梁逸的眼眶溢出,不間斷地滑過蒼白的面頰,他口中念着:殺,殺,殺……
整個小巷被亮紅和銀白覆蓋,梁逸的雙手直直地往前擡,木偶般對着撲過來的“饕餮”。
爾後,巷子隻剩下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緊接着,世界被按了暫停。
一個穿着黑西裝白襯衫的年輕人出現在他的身旁,身後跟着同樣着正裝的兩名男子,看起來像是保镖,隻是他們的胸前多了“丹鳳朝陽”的标識。
“沒事了,睡一覺就沒事了,跟我回審異局,以後那裡就是你的家。”
此後,梁逸在越昱一手創建的審異局一住就是十年。
一夜無眠。
賀丙翻身摔到了地上。
年輕人,似乎不被睡覺問題困擾。
一大早,梁逸便動身去了息陵公墓,賀丙依舊陪着,好像忘了昨晚梁逸說的話。
車内沉寂如喪禮。
“别跟着我。”
智浮車落地,梁逸大步向前走,将話甩給停在原地的賀丙。
賀丙逆着他的話嘗試跟着走了兩步,梁逸蓦地轉身:“賀丙,我也會生氣。”
兩人對視了幾秒,賀丙默默後退了兩步,身體力行地進行了退讓。
他在頭也不回地踏進墓園的梁逸眼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兇光。
你……一直都在對我生氣啊。
賀丙蹲到墓園門口,仰着脖頸往裡望,除了一塊塊冰冷的墓碑他什麼都看不到,他想梁逸的親人或是朋友一定“住”在最裡面。
“他是誰?”
如果一句話不問,他大概不會姓賀。
賀丙蹲在門口等了足足半小時,他想知道梁逸對裡頭的人說了什麼,平時半句話都吝啬與他講的人竟然有這麼多話要說?
梁逸被叫停了背影:“白月光。”
他轉過身望向依舊蹲着身的賀丙:“你不是打聽到了嗎?”梁逸說,他眼眶紅得厲害,唇瓣與慘白的面頰幾乎融為一色,透着幾分不屬于人間的冷白,“死了的白月光。”
“是他……”
賀丙喃喃低語,他的妒火還來不及燃起,心疼便迅速泛濫。
梁逸擡手搭在胸口,輕輕晃了兩下,人站不住地往地上栽。
“你……”賀丙猛地站起身,三兩步沖過去攬住梁逸的腰,“梁梁?!”
“心口……和胃都疼……”
賀丙雙目逐漸瞪大,這是梁逸第一次跟他喊疼。
他有些慌。
他明明沒有氣他,他怎麼會發作得這麼厲害?
“你的藥呢?!”賀丙低喊,在梁逸的制服外套摸索,口袋空空,連灰都沒抓到。
“你怎麼沒帶藥?梁逸!”賀丙徹底急了。
在梁逸對他喊出“疼”字時,賀丙忽然覺得他有天大的義務來保護對方。
“你……”梁逸摁着胸口,“你管頭疼的藥帶了嗎?”
賀丙條件反射地點頭,急急說:“智浮車,儀器權限轉給我,我帶你回研測中心!”
手離開胸口向上攀,抓住賀丙的衣領:“你的藥……給我吃幾粒。”
賀丙一怔,口中猶豫:“這藥不能随便吃,而且……”
“舍不得?”梁逸手下用力,每個字都咬得清晰,催促意思明顯,“你舍不得給我吃?你是我的伴侶,就眼睜睜看着我疼?”
他的眼眶像塗了一圈草莓醬,臉卻似被浸在漂白裡的瓷玉,有種突兀又詭異的美。
賀丙擡手貼向那張冰冷的臉頰,下意識否定:“不是不是,給你吃,你别急,隻是……這藥能管用嗎?”
“止疼……能止疼就好……”
賀丙知道心髒不舒服不是小事,怕梁逸再多想搞出什麼事來,手忙腳亂地掏出藥瓶倒了兩粒,顧不得手邊有沒有水,忙遞過去喂人。
他的手被汗濕的手背格擋住,梁逸伸過手攤開掌心。
這時候,賀丙不好與他犟,便順從他把藥片放到梁逸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