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童照整理的關于這次孤兒院異動事件的相關資料,還有你發來的情況,”越昱接過話,“但單憑這些還不能完全确定。”
梁逸擡指輕點工牌,越昱的襯衫紐扣閃了兩下。
拇指按住紐扣,銀色星星點點彙成的小信封出現在越昱眼前,他擡手點開。
虛拟屏幕有序地排列着二十幾家孤兒院的名稱,每個名稱的後面都有一個小小的箭頭作為指引。
“這些都是賀谪名下的孤兒院?”越昱迅速猜到。
“賀谪是大善人。”梁逸将“賀”字掰碎了再發出音。
越昱掃了他一眼,拉開抽屜取出一個白色小瓶遞過去。
梁逸接過看了幾眼放回桌上:“今天用了太多止疼。”
越昱點頭,收回藥瓶。他知道梁逸心髒不好外加脾胃虛寒,硬撐固然難熬,但服用過多止疼的副作用對方也扛不住。
他指了指辦公室的沙發:“躺着聽我說?”
梁逸站起身沒跟他客氣,扶着腰坐到沙發上,但到底是沒躺下,隻是将整個身體陷進去,閉上眼。
在确認對方似乎沒有暈倒的迹象後,越昱收回視線,随機點開虛拟屏上的幾家孤兒院的信息,看了會兒總結:“賀谪創辦的孤兒院絕大部分集中在‘燃燼’剛被廣泛投放的那段時期,而資助的孤兒院大多集中在近一兩年。”他停頓了幾秒,問出梁逸未說出口但他已經猜到的情況,“你怎麼确定賀丙也是孤兒?”
“他有個雙胞胎哥哥,賀谪不允許他們見面。”
越昱沒接茬等他繼續說。
梁逸的工牌忽閃幾下,他似有感知一樣睜開眼。
是顔淼發來的消息,關于藥物的檢測報告以及結果分析。
他一目十行地過了遍,心中已有大緻推斷。消息拉到尾,梁逸直接将它轉給越昱。
“賀丙從十七歲開始服用這個藥,”梁逸兩指按在眉心用力按揉,“他的雙胞胎哥哥在賀丙的記憶中一直在生病、服藥。”
“他知道這個藥是治療什麼的嗎?”越昱一邊查看報告一邊問。
“頭痛。”梁逸極輕地“嘶”了聲。
越昱擡眼就見他正垂眸撐着額頭,似乎頭痛的是他本人。
“他哥哥身患的罕見病主要症狀就是頭痛,賀丙的意思是賀谪怕他也遺傳這種病。”
梁逸的手下移,按住心口,深吸了幾口氣,眉卻越擰越緊。
“帶藥了嗎?”越昱起身走過去,擡手探進他的口袋。
銀色小盒,一排分類規範的小藥片。
“最小的……”梁逸費力地搗氣。
越昱将藥片直接喂給他,見人已經幹噎下去,還是轉身倒了水遞過去:“叫談佑?”
“不用。”梁逸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靠回沙發,閉上眼。
“需要吸氧嗎?”
梁逸斜栽到沙發上,越昱熟練地取過便捷式吸氧器遞過去。
約莫十分鐘,梁逸半睜開眼,微微移開吸氧器,聲音低啞:“看不出來局長辦公室藏個百寶箱。”
越昱不置可否,拉過座椅坐到他旁邊:“你說吧,我聽得清。”
“我今天救的那個孩子,在一個月前,賀谪特意派人去見過。貝北帶孩子去做了殊力檢測,他的殊力可以操縱植物,隻是還不會運用……”梁逸似乎氣力不濟,聲音很輕很低,但盡量連成完整的句子,“那孩子說自己有個雙胞胎哥哥,在去年被賀谪領養回去。”
“賀丙是賀家嫡系中最小的男子,外界沒有聽說過賀谪領養孩子的消息,就連他那個失孤的弟弟賀仁都沒領養過孩子。”
越昱接過話,盡量多說幾句減少梁逸的壓力:“顔淼的報告顯示,雙胞胎很可能出現殊力相生或是相克的情況,但雙胞胎也是存放殊力的最好容器,他們大多數能很早地被檢測出擁有殊力,不過普遍覺醒殊力較晚。如果普通人想要轉移殊力為自己所用,雙胞胎異者是最好的選擇。”
“嗯,”梁逸動了動,雙臂虛虛撐着沙發半直起腰,“賀丙不知道這些事,但我猜測他有所懷疑。”
“他佩戴的腕表能夠實時監控他的殊力情況,傳輸的目的地進行了高級加密處理,看來賀谪對這個兒子并不放心。”越昱說。
在賀丙來到審異局的第一天,器物部就将監測到的情況告訴了他,隻是越昱按兵不動,不動聲色地又讓賀丙佩戴了器物部特制的殊力監測儀,實際上這種監測儀的内部進行了微小的修改,會對賀丙的腕表進行輕微的幹擾,卻能不被對方察覺。
越昱又問:“他在你面前使用過殊力嗎?”
喉嚨疼得厲害,大概又要大病一場,梁逸不想多說話,但搖頭對于他來說似乎更難,于是隻得用沙啞的嗓音回:“沒有。”
又回到最初的話題,越昱問:“怎麼不自己勸他去實驗體基地?”
“我試過。”梁逸放下吸氧器,揉了幾下胸口。
“失敗了?他那麼迷戀你,才見了幾面就急急扯了證,竟然不聽你的話。”
“他不是忠犬,是隻惡狼。”梁逸說。
“那你怎麼有信心我能讓他去實驗體基地?”越昱反問。
“我在同他玩一個遊戲,等遊戲進行到下一個關卡,他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