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丙有些疑惑,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他不知道梁逸從哪得來的錯誤信息,但這些在他看來完全不重要。
滴了過量的眼藥水似的,賀丙眨眨眼好像都能落下淚,不僅是“伴侶”二字,還有梁逸剛好轉過來,對上他的眼——
他一見鐘情的男人對他笑了。
快步奔上前,賀丙接過梁逸手裡的大包小包,兩人并肩走出。
他眼裡滿是霧氣,用盡全身的勁兒去憋,将手裡的溫水和藥一并遞過去,眼巴巴看着梁逸吃完再接過來:“怎麼樣?還疼嗎?”
梁逸與他對視,那雙看不透情緒的墨眸像是從不會避諱任何人的目光,直看得賀丙眼中的霧氣更甚,在他就要偏頭避開時,梁逸擡手蓋在上腹,破天荒地說出自己的脆弱:“疼,哪有藥會那麼神。”
“我們這就回家。”
賀丙兩隻手倒不出空閑,将購物袋往上移挂到手腕,他張開雙臂面向梁逸,将人圈進自己的領域:“我找不到你,快吓死了。”
梁逸揚眉示意賀丙幾乎挂了滿身的購物袋:“看看,喜不喜歡。”
“這些……都是給我的?”
“嗯。”
一條皮帶,很眼熟,賀丙下意識望向梁逸的腰間,一模一樣的款式。一條領帶,優雅中帶了點符合他這個年齡段的活力。還有一條剛剛他親眼看着梁逸入手的腕表,表帶在室内燈光下泛着不張揚的微光。
*
秋深,落葉紛紛,三個月已超一日。
賀丙毫無意外地接到了他父親從滋城打來的電話。
“今晚落日前,給我趕回玺域。”
賀丙下意識地握住腕上佩戴的表,這是梁逸買給他的那塊,他原來的手表被梁逸收了起來。
手機屏幕完全熄滅,賀丙加速開往審異局。
車駛向外林區附近,一輛大型卡車忽然從視線盲區沖來。
*
三個月如一日,賀丙一如往常守在手術艙外。
艙外卻不同往日,很吵,艙門滑開,梁逸就撞見滿眼紅。
幾個醫研部部員快圍成一堵牆,賀丙卻透過層層遮擋第一時間望向梁逸。
“梁梁,趁熱吃……”他緊緊抱着保溫飯盒,“還有,我沒事,不要擔心……”
一道耀目的銀光閃過,梁逸如一隻飛鷹迅捷地接住向下栽的如同血葫蘆一樣卻完全看不出傷在哪裡的賀丙。
“腹部有劃傷,肋骨斷裂,手骨粉碎性骨折,馬上送進搶救艙。”
手術進行一半,談佑沉着張臉看向梁逸:“他還沒有完全覺醒殊力,這種傷對于體魄強悍的S型異者恢複還算快,但對普通人來說非常嚴重。就算我們能把人完好救回來,他的身體免疫力也會嚴重下降,以後無法再承受覺醒S型殊力的強度。”
梁逸沉默幾秒,立即說:“先将所有傷害降到最低。”
談佑副手,梁逸主刀,手術一場接一場。淩晨一點,賀丙的情況趨于穩定,梁逸隻留下談佑。
“幫我看着。”
“你要幹什麼?”談佑立馬猜到,“你還想用‘療愈’?你現在已經出現被反噬的情況了。”
“嗯,”梁逸的聲音很淡,像談論普通的病例,“他現在的狀态較為穩定,就算反噬也不會對我有太大的傷害。”
更何況賀丙必須得覺醒殊力,徹底覺醒。
談佑沒再阻攔,他清楚梁逸決定要走的路,閻王老子都擋不住。
“開始吧。”
*
日落又日出。
梁逸翻了個身險些摔下沙發,點滴已經被拔下,談佑或林橫,他不知道是誰幫忙。這一覺睡得不好,準确說他在使用“療愈”後直接昏了過去。
他沒有低估賀丙的傷,但高估了自己身體的承受力。
顔淼早做過提醒,當然梁逸也清楚,在正常情況下,至少一年内他不能再大範圍使用“療愈”,而像這次一對一的重傷“療愈”在半年内也要做到禁止使用,否則反噬便是結果。
腹部、胸口,甚至手骨都在疼。
梁逸的眼神暗了暗。
他站起身取出抽屜裡的手部治療儀,視線釘在被藏到文件下方的相框。指尖微不可見地輕輕顫了下,梁逸迅速關上抽屜,落鎖。
桌上放着賀丙帶來的保溫飯盒,他特意吩咐讓人保管好,沒想到還真被拎到了他的辦公室。
精心準備的養胃餐變得又涼又硬,已經成為隔夜飯。
胃在容納下第一波食物後便做出迅猛的反擊,梁逸面無表情地将最後一口菜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