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客寒在間隙中掃過季柳兩人的身形,他一個眼神,季柳便會意。
藤蔓把破破爛爛的藤蔓球抽到鲇魚的方向,但還是不夠。
邬辭眼睛一亮,觸手搭起長鞭,将藤蔓球抽向向客寒。
蛇尾靈巧把藤蔓球扔向高空,避開土柱攻擊。
在藤蔓球下落的瞬間,蛇尾紮進球體——
下一刻,無數土柱忽視的藤蔓球被塞進眼白快要長出來的魚眼框。
魚嘴扇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羽毛擋住邬辭的視野,最後見到的畫面是向客寒飛奔至季柳李昭的方向。
五秒的時間可以做多少事?
五秒裡,異變生物可以抓住機會催生失去的魚眼,無數的土柱攻擊季柳李昭,就連被姬晨飛護起來的邬辭都能感覺到遭到攻擊的震感。
五米秒裡,向客寒奔向雙雙失神的季柳和李昭,瞬發的藤蔓擋住了土柱的第一擊第二擊,在随着第三次攻擊一同斷裂的時候,向客寒扯着兩人閃過,迫于慣性摔在牆壁上。
翅膀展開幾乎和蝠音的停止同步,比兩人更早抵達向客寒三人身邊的,是邬辭的觸手們。
觸手把殿在兩人身下的向客寒拉出來,李昭死死咬住牙不讓自己痛呼出聲,季柳用所剩不多的種子催化異變出藤蔓短暫支撐起屏障。
這一瞬,姬晨飛看到了邬辭的背影。
下一刻,他意識到了不對。
翅膀抵在邬辭背後,他的脖頸感受熟悉的柔軟。
白色翅膀護起的姬晨飛被土柱赫胸鳍一同扇飛出去。
來不及多想,邬辭踉跄着轉身,卻維持不住重心,身體向後傾斜,他拼命扭頭——看清身後畫面的一瞬間瞳孔緊縮。
鋪天蓋地的土壤像巨浪一樣襲來,成群的觸手瞬間排列在邬辭身前,刺向土浪,緊跟其後的觸手憑借柔軟又堅韌的軀體絞碎砸落的土塊。
這次的突破幾乎讓邬辭幾乎力竭,他心髒加速跳動,左手卻碰到微涼的物體。
蛇尾遊過,向客寒拍拍他的頭頂,“幹得不錯。”
向客寒臉上血迹尚且清晰。
這麼大面積的攻擊異變生物顯然無法多次使用。
但重新長出來的右眼,讓鲇魚攻擊更加精确。
邬辭喘着氣站起來,雙腿發軟,瞬時召出大量觸手進行防禦絞殺,非常耗費心力,他閉上眼甩甩頭。
姬晨飛一隻翅膀聳拉着,顯然被撞斷了骨骼,鲇魚的那一擊攻擊力驚人。
李昭抖着手發動司南,季柳拿着剩下的幾包種子如臨大敵。
破破爛爛的藤蔓還在季柳的操縱下發揮作用。
兩難之間,邬辭聽到一道聲音說,“去幫向客寒。”
季柳像是看出邬辭的猶豫,一邊說着,又催化了一包種子,異變藤蔓艱難為兩人提供庇護。
姬晨飛堅守突襲的職責,忍着骨骼折斷和再生長的劇痛,歪歪斜斜飛到邬辭身邊,向他伸出雙手。
雙腳脫離地面的一瞬間,邬辭恍然間感悟到某種東西。
關于人類,生存,某種無形之物。
但邬辭還是想:人類的感情和信仰真是奇怪。
向客寒原本傾向于鲇魚沒有視野的右側發動攻擊,現在鲇魚長出右眼,這招數顯然不管用了。
在發現鲇魚腹腔處沒有心髒後,向客寒嘗試攻擊鲇魚多個部位,但鲇魚稍微有點反應的就是眼睛位置。
可這也說明不了什麼。
能夠再生的器官往往不會是弱點。
跪坐在地的李昭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司南告訴了她鲇魚的弱點,身體幾乎無法動彈,鮮血沿着十指指尖滴落。
李昭氣若遊絲地對附耳的季柳說着什麼,季柳朝三人大叫,“頭頂!石壁裡的頭!”
“魚頭有一部分藏在石壁裡!”
三人瞬間調轉攻勢,羽毛一根根釘入石壁造出裂縫,骨爪從石縫處硬生生打碎了硬石。
鲇魚像是意識到三人想做什麼,但在觸手的圍剿下速度還是慢了一步——向客寒已經能夠依附在石壁上反擊。
在觸手糾纏之中,它突然調轉攻勢,巨浪一樣的石壁再次拍向季柳和李昭。
季柳擋在李昭面前,破口大罵,“柿子專挑軟的捏是吧?!”
顯然藤蔓無法破除土浪,一部分觸手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擋在季柳面前。
最後幾包種子被季柳催化,藤蔓覆蓋住地上的李昭,拱出半個球形,另一部分沖向半空。
觸手和藤蔓在空中快要扭出殘影,卻還是有巨石砸在藤蔓半球上。
這邊回防,向客寒和姬晨飛那邊不可避免的就有疏忽。
他們離得太近了,向客寒在前砸開石壁,半獸化的蛇尾盤在石壁被砸出的淺坑中。
姬晨飛歪歪扭扭飛得艱難,好幾次帶着邬辭從胸鳍邊緣閃過攻擊,邬辭甚至能聞到那股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腥味兒。
邬辭看向頭頂,石壁上留着漆黑的洞口,成年男子隻能收攏肩膀蜷成一團通過。
看到魚嘴扇動的時候,邬辭隻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向客寒。
蝠音發動之前,觸手們一擁而上将季柳和李昭保護起來。
邬辭被姬晨飛牢牢壓在身下,厚重又柔軟的羽毛掃過邬辭臉頰,帶來微不可查的氧意。
蝠音的持續時間沒有超過三秒。
鲇魚的肌肉纖維滲入石壁之間,這給向客寒指明了方向,他朝着纖維最密的方向前進。
在打破一面石壁後,一處中空的洞穴暴露在向客寒眼前。
洞穴下方是一顆兩三米大的心髒,血液從心髒下方的軀體裡輸送進這裡。
向客寒毫不猶豫跳下去,腳下是鲇魚的皮膚。
一陣陣聲波傳來,感受到危險靠近的鲇魚強行使用蝠音攻擊。
鲇魚在長達十年的成長發育裡,無意識把心髒藏在石壁之間,它嚴重最牢不可破的地方。
覆蓋着骨爪的十指硬生生插進鲇魚心髒,從中将這顆偌大的心髒撕成兩半。
嬰兒般的啼哭和慘叫消失了。
血液在遭到襲擊後濺落在鲇魚皮膚上,又流進魚鱗之間的縫隙。
向客寒把天鵝翅膀扒開時,姬晨飛已經失去了意識,而邬辭正在躺姬晨飛懷裡雙目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