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群多是兩層三層白牆黑瓦商鋪,很少看到四層。
薄霧籠罩的七神徒根本沒有手機信号,實際上這才是異變區内電子設備的常态 。
兩人抵達建築群邊緣,憑借腦子中的南沽道地圖和走過的道路,推斷第二條地下通道在南方。
“恭喜你遇到探查未知區域的第一個困難 ,”季柳苦中作樂地打了個響指,邬辭順利接話,“失去位置。”
他們原本按照在八樓上看的方向走,但中途不得不繞路。
倒塌的建築廢墟阻擋了原本的路線,盡管嘗試過爬上爬下直線前進,有時候也得繞開一些高聳的廢墟。
廢墟多到讓人忍不去猜想下面埋着多少普通人的屍骨。
好在沒多長時間,植物探查到被廢墟遮掩了一半入口的地下通道。
“絕對不是第二條通道,”季柳皺着眉首先進入,“如果我們走偏到第一二條通道之間,剛剛走來的距離就太短了。”
盡管“N02”的編号牌很頑強地挂在斑駁的牆上,季柳仍這麼斷定 。
邬辭同意他的說法,“南方有避開單數編号的習慣,也會從2開始編号。”
季柳和蔓延進通道深處的植物共感,裡面隻有幾隻弱小異變生物的動靜。
他不欲久留,兩人出了地下通道,确定己方大概位置後,便決定直接前往塌方處查看。
“第二條通道在南方,塌方處就在東南方。”
兩人義無反顧踏入薄霧籠罩的建築群,夕陽最後一縷光輝随着他們的腳步消失在地面。
夜晚悄然來臨,邬辭半獸化飛躍在前方,季柳緊跟其後。
二者悄無聲息地飛速閃躍在斑駁殘破的低矮建築之間。
苔藓和積水占據着每一寸能占據的領土,異變生物的氣息逐漸多了起來。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十字路口,在此處望向東南方,隻能看見一片殘破的廢墟,裸露的鋼筋孤零零高高翹起。
異變蜈蚣剛剛從它的巢穴裡醒來,一道上窄下寬的黑影剛剛在它眼前消失。
邬辭和季柳都沒有事先探查前路,這固然給他們節省了時間,但也在此刻暴露出麻煩之處。
幾十條步足呈波浪狀動作起來,關節上的甲殼在月光下顯現出一道暗紅光輝。
色澤更加鮮豔的長長觸角首先探出廢墟構造的洞穴内,然後是巨大的頭顱。
洞穴旁的植物突然襲擊了它,蜈蚣轉過腦袋,模糊不清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隻很眼熟的生物。
這裡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出現過人類的身影了。
異變蜈蚣的兩根觸角在身前不斷抖動,感知着身邊的動靜。
季柳身心緊繃,要不是這隻異變生物突然探出頭,他根本沒感知到廢墟下藏着一隻異變生物。
異變蜈蚣原本是跟着邬辭的方向去的,來不及細想,藤蔓眨眼間在廢墟兩側的建築上蔓延交織,編出一面幕布。
季柳飛躍至蜈蚣面前試圖率先攻擊異變蜈蚣的觸角,大多數蜈蚣的視力比較差,主要依靠觸角來感知生物。
即使在異變之後,它們也保留了一些原本的特征。
觸角像根柔順的柳條非常輕巧地就避開了季柳的攻擊,另一根觸角随即緊跟,眼看就要抽上季柳的身體。
草葉變成盾牌出現在季柳面前。
季柳在地面打個滾卸下力道,異變蜈蚣已經完全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大半個身體已經探出了洞穴。
見目的達到,季柳沒有嘗試去和邬辭前往相同的方向,反而徑直往東邊的街道飛奔。
異變蜈蚣一節節軀幹接連暴露在月光下,每節軀幹連接處還帶有近乎黑色的月牙狀花紋。
季柳引着近十米長的異變蜈蚣飛奔向東方街道。
三十多米寬的商業街空空蕩蕩,隻有倒塌的牆壁偶爾出現在路面上。
季柳飛速斷牆碎石上掠過,緊跟其後的蜈蚣就沖撞開障礙物,徑直咬在季柳身後。
隻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十幾秒内,跑在前方的邬辭返回到十字路口時,一面由植物編織的幕布橫亘在他面前。
在幕布最後方——邬辭眼前,是一個藤蔓構成的箭頭,箭頭的方向指向邬辭的來路。
邬辭血液滾燙,情感叫嚣着要去追趕季柳,理性讓他轉身邁出腳步。
東南方的塌陷處不遠了。
“如果我回不去,你得把這消息送出去。”
邬辭不想理他。
當時他們聊起難以被衛星地圖勘查詳細的異變區地形,季柳開玩笑似地說道。
異變時代開始三十年來,每一次對異變生物的勝利背後,都有無數鮮血澆灌出的信息在支撐。
面對異變生物,人類别無選擇。
在建築群北方,白天藏匿在此處陰影的異變生物們,紛紛被季柳和異變蜈蚣的動作驚醒。
南北向進入建築群的道路隻有兩條,異變生物們在進入之前,先在這裡互相撕扯起來。
一時間,各種異變生物的尖嘯聲打破了月夜的寂靜。
——
在邬辭和季柳剛剛從八層樓出發,向客寒已經率先找到了一條地下通道的入口。
他仍舊收斂着自己的氣息,旁晚的太陽在地面灑下一片暖色,卻對地下通道深處的黑暗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