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辭恢複意識的時候，他正站在七宗罪的祭壇上。

邬辭緩慢眨下眼睛，記得自己原本是在和向客寒一起午睡。

難得向客寒沒有工作。

安靜好一會，他才意味不明道：“向客寒會察覺的。”

嫉妒的聲音很快在這方天地響起：“有人類給他發消息，他看了眼手機就離開了。”

貪婪接上嫉妒沒有說完的話：“他應該不想吵醒您。”

暴食小聲道：“克拉肯有幫他坐到輪椅上。”

“他現在不在這棟房子裡。”

嗯？

邬辭看向最後一道聲音的來源——暴怒之柱。

荊棘纏繞的閃電花紋镌刻在石柱上，花紋亮起淡淡的光芒。

邬辭有些意外：“暴怒？”

暴怒聲音嘹亮，“被您喚名是我的榮幸。”

暴怒：激情，七宗罪之一，具有免除己身及他人痛感的能力。

由于人類曆史上有且僅有一個人擁有過此異能，暴怒的全部作用有待挖掘。

邬辭記得那個擁有過暴怒的人類是A區高級将領，他被寫在異變時代新編教科書上。

“是的。”

暴怒還記得那個短暫得到神力的人類，讓暴怒改變對這個種族看法的“人類”。

“一名A區高級将領，他死于一場大撤退。”

聖湖大撤退，發生在異變時代第一年年末——起因是五大湖的異變水生生物爬上了湖岸。

毫無準備的這場撤退裡，将近三十九萬人遷徙到A區五大湖西北方。

暴怒盡心盡力為邬辭解答：“我将您的光輝揮灑于十一萬三千四十六名普通士兵和七千九百一十一名異能者。”

“他們在A區将領的指揮下沒有痛苦地奔赴死亡。”

暴怒嘹亮的聲音似乎總帶着滿滿激情：

“失去痛感讓他們爆發最大潛力，激情最大程度激發了他們的潛力。”

暴怒彷佛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這讓普通人類的撤退進行得很順利。”

“順利”是從大方向上來講。

邬辭心想：A區五大湖周邊的人類們保留最大數量撤退到西邊。

活下來的人超過後來人的預料。

而那些普通士兵和異能者的血染紅了A區著名的五座湖泊。

異變初始年代誕生的血性一代A區高層人士幾乎覆滅在那場保護普通人的撤退裡。

邬辭想起駐守在蜂族部落駐點的A區異能者。

直到離開他都沒見過他們長什麼樣。

他猜到為什麼暴怒這時候來到他身邊了。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在向客寒打暈他之前，他簡直想把這個世界撕碎。

這個向客寒願意付出生命，付出一切的美麗世界。

邬辭神色不明。

向客寒能為人類而死。

而他想要活生生的向客寒。

而另一邊，在首都異能者管理協會裡。

“向隊，這隻天使昨晚很反常地躁動。”

記錄人員跟在向客寒身後，“它被關在詢問室的這段時間一直很安靜。”

向客寒和記錄人員坐上電梯直達地底，他熟門熟路進入一間詢問室。

長着翅膀的異變生物和他兩兩相對。

正是當初在雪山上被他和季柳活捉的“天使”。

長着潔白翅膀的男孩“看着”向客寒，迫于向客寒受傷猛獸般的氣息縮着肩膀。

或許不能說看，畢竟它沒有五官。

一面透明的牆隔開了異變生物和人類。

向客寒能清楚看到天使的臉上長滿了雪白尖牙的圓嘴。

三圈雪一樣白的尖牙在圓洞内整齊排列成三圈，這顯然是它的嘴。

在圓嘴和尖牙之中猩紅的舌頭隐約可見。

出乎所有人意料，天使主動朝向客寒走近幾步，第一次發出一陣鳴叫。

向客寒身後詢問室的牆實則是一面單向可見玻璃牆。

異能者協會早有推測擁有潔白翅膀的天使是否是鳥類異變而來。

單向牆背後的觀察室裡，随時待命的鳥類學家判斷：“很像雲雀的叫聲。”

擁有異能“萬語”的異能者打開麥克風，聲音躊躇：“向隊，他在問你是不是見過它們的神？”

耳麥裡傳來低低地議論，向客寒聽到好幾個熟悉餓聲線。

向客寒搭在輪椅上的左手握緊扶手，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異樣。

天使一歪頭，它的異能“天籁”對這個強大的生物不起作用。

他平靜道：“我沒見過你們的神。”

天使連着發出一連串焦急的鳴叫。

萬語的聲音僵硬：“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尋找神的蹤迹，你有祂的氣息。”

觀察室裡每個人神色凝重，C區絞殺天使十三隻，活捉一隻。

是否有被他們遺漏的天使？

向客寒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你們來了多少天使？”

天使想要知道神的消息，态度是前所未有的配合。

萬語：“按照人類的地盤劃分，這個區域有四十九隻。”

觀察室一片靜谧，呼吸聲都消失了。

天使似乎知道面前的人類在擔心什麼。

萬語：“……不允許我們吃人類。”

觀察室裡站在前方的女人開口：“誰不允許？”

擁有萬語的異能者神色困惑：“那個詞可以是祭司，首領，預言，規則。”

“萬語直接讓我領會異變生物的意思，那個詞在人類的語言中沒有完全對應的詞彙。”

向客寒的聲音響起：“你們的神是什麼樣子？可能我見過。”

天使一歪頭，向客寒總覺得這模樣眼熟，熟悉得讓他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