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沉淪中,粗毛線毯子或者說觸手團子裡的水位漸漸下降。
向客寒側臉貼在觸手毯子上,急促地呼吸着氧氣。
來,來到岸上了……
邬辭顯然力氣恢複了,不然也沒能耐把向客寒摁在觸手毯子上。
不過從他不管不顧的動作看,邬辭意識還沒有清醒。
向客寒沒心思去數時間過了多久。
等深入交流的邬辭終于盡興,他忍不住微微顫栗。
遠處膽小的異變兔子被人類雄性的聲音吓跑 。
真奇怪,明明異變生物的味道那麼濃重,怎麼還有人類在那。
觸手團子在上岸的過程裡,内部空間就逐漸變大。
這會邬辭毫不顧忌身下的向客寒,趴在他身上抱着。
急促滾燙的呼吸舔舐着向客寒耳朵。
他緩了回神,耳朵熱意卻總讓人心癢。
觸手團子緩緩打開,清晨的陽光還不那麼刺眼。
但足夠讓勉強翻過身的向客寒看清在湖底看不清的東西。
邬辭從他身上起來,陽光似乎也帶着冷意照射在他脊背上。
他的影子籠罩着向客寒。
向客寒眯起眼。
邬辭的瞳色?
變灰了。
原本是攝人心魂的灰藍眼睛。
現在像是e區的陰天。
徹底的灰色。
身體還是熱的,一顆心卻往下沉。
虹膜異色症?
會有灰色的情況出現嗎?
向客寒和邬辭四目相對。
幾秒鐘後,邬辭盯着他一歪腦袋,很疑惑的樣子。
向客寒:……
“邬辭?咳咳咳。”
向客寒沒想到自己嗓子能這麼啞,剛開始咳嗽,站着的邬辭已經皺起了眉。
他蹲在一旁,伸手摸摸向客寒喉嚨。
不遠處沒被當成毯子踩的觸手扭成了麻花,真實反映着克拉肯内心。
邬辭的眼神太迷茫太認真,向客寒終于覺得什麼出了問題。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邬辭盯着他看了會,起身就想離開。
向客寒哪敢這樣就讓他走,連忙把人拉住。
頂着他的目光,向客寒把人往下滴水的衣服整理好。
像是終于明白向客寒在做什麼,觸手把兩人腳邊的衣服放到邬辭手裡。
邬辭肅着臉就把褲子往向客寒頭頂套。
而人類一臉無奈地拉住了他,選擇自己穿上衣服。
向客寒手臂還有些酸軟。
他目光一偏看向身下的粉色“粗毛線毯子”,幸好觸手沒來個什麼捆綁小遊戲。
想到這裡,向客寒握住邬辭的手:不過這會他應該沒那個智商。
是的,雖然邬辭貌似成為智障(不是)智商退化,向客寒選擇給自己一點慰藉。
……尤其是在特殊運動之後。
離開這個湖泊之前,向客寒蹲在岸邊把手伸進湖水。
很奇怪,湖水的雜質變多了,沒有昨天晚上清澈。
他沒有在這裡久留。
邬辭的眼睛不對勁,暫時不清楚是否和智商退化有關。
向客寒難以忽視身側直勾勾的眼神。
邬辭這種狀态會維持多長時間?
向客寒帶着個小傻子,一邊伺機聯絡協會,一邊找尋天使的蹤迹。
短短半個夜晚,天使的蹤迹在這片區域消失了。
等夜晚再次降臨,向客寒決定點起篝火。
一個白天的搜尋,他敢肯定五大湖已經沒有天使的存在。
半濕不幹的衣服在篝火旁烤着。
向客寒心雙手抱胸,這點火光能吸引來的異變生物不足為據。
邬辭突然伸手去揉他的眉間。
向客寒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看着邬辭皺眉。
跳躍的火光把邬辭淺灰的眸色映成橙紅。
那片有雜質的湖水,暴食吞噬後往往留下一地白灰。
天使主動赴死。
雖然荒謬,但合理。
上任暴食的擁有者也有過吸收太多能量導緻心智倒退的經曆。
向客寒抓住那隻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放在臉頰上貼貼。
心好亂。
向客寒赤裸胸膛上還帶着可疑的痕迹,看眼邬辭對方又是那副天真無邪的嘴臉。
向客寒歎了口氣。
他點點緊跟兩人的觸手們,一張粉色(觸手)粗毛線毯子很快出現在篝火邊。
向客寒強行壓下泛起的那點绮思。
人不能,起碼不應該。
向客寒輕柔按倒他,這才安心把邬辭抱住。
在五大湖的最後一天結束了。
次日向客寒睜開眼的時候,邬辭正盯着他瞧。
他下意識摸摸臉,又反應過來刮刮邬辭鼻尖。
“什麼時候醒的?”
問完,向客寒也不覺得會聽到回應,便站起身走下粉毯子,接過觸手遞來的衣服給兩人穿上。
邬辭好奇地盯着他瞧。
向客寒一彎腰去看坐在毯子上的他,邬辭便瞬間一個後仰。
微微瞪大的眼睛和平時帶着笑意的弧度大有不同。
向客寒看着他眼睛,是兩抹熟悉的灰藍。
瞳色變回來了。
邬辭受驚的模樣像是一隻小浣熊。
向客寒嘴角上揚幾分,智商應該還沒回來。
觸手拖過來昨天在廢墟裡找到的背包。
向客寒拿出包壓縮餅幹,拆開後便一小塊一小塊投喂邬辭。
鑒于昨晚邬辭嘗試直接咽下一整塊壓縮餅幹。
一包餅幹喂完,直升機的轟鳴聲便由遠及近。
搜尋人員看到了跳躍的火光。
“簡直不敢相信……”
大背頭的男人從十幾米高的直升飛機上跳下來。
“a區人民會銘記您的幫助。”
向客寒嗓子還噎着,堅強道:“這次是暴食的功勞。”
大背頭的目光轉移到他身後的邬辭身上。
向客寒趁機道,“本來不想麻煩貴部,暴食的腦袋受傷了。”
“哪裡,哪裡,”大背頭目光瞬間帶上狂熱,“我們總統早就想拜訪您,可惜一直被異變事件纏着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