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彥腦子裡說話的生物顯然就是它。
【把刀毀掉,我們再送哥哥一把刀。】
【讓哥哥再把刀送給我們。】
瓷娃娃知道白彥最想要什麼:【我們就會有哥哥送的禮物。】
【哥哥送給我們的禮物,你難道不想要嗎?】
白彥隐約覺得哪裡不對卻說不出來。
瓷娃娃身上有邬辭熟悉的黑痕,像是破碎瓷器又粘起來後留下的裂痕。
這個“白彥”才是邬辭在“夢貘”編織的夢境裡見過的生物。
瓷娃娃瞪大眼,藍眼醞釀着白彥看不到的情緒。
它面無表情,平白出現幾道黑色裂痕的小臉卻平白顯出幾分可怖。
瓷娃娃看着熟悉的苗刀,它能在心中描摹出刀身上的每一絲紋路。
【毀掉他。】
白彥的雙手好像不歸自己控制一般。
不過一眨眼,隻聽一陣玉碎般的破裂聲。
銀白苗刀已經成為地上十幾段碎刃。
白彥呆住了。
手上細微的傷口似刻在心口上。
它從掌心變形的刀刃上看到自己扭曲的眼睛。
“哥哥是我的。”
【哥哥是我的。】
遠處和向客寒纏鬥的異變生物躁動似乎停歇一刻,下一秒喧嚣更甚——有什麼變故發生。
觸手趁着白彥站在原地自言自語便一擁而上,試圖對它造成重創。
洶湧而至的觸手好似要淹沒中心蒼白脆弱的少年人。
這慢鏡頭的單方面捕殺卻讓邬辭皺起眉。
不對。
雪白羽翼瞬間庇護住本體,一吸之間便被觸手淹沒。
沒過幾秒,淹沒并試圖絞殺羽翼的内層觸手便是一陣抽搐。
邬辭眉心狂跳,飛速跳離原地。
幾乎是同一時間,三根羽毛穿透觸手的包圍閃電般釘在他原本觀察的位置。
來不及等更多的觸手增援,淹沒羽翼的觸手一陣扭曲的抽搐後,便消散在原地。
雪白雙翼重新展開,在并不刺眼的陽光下,羽翼白得有些晃眼。
邬辭心中一跳。
那張和邬辭十六七歲時别無二緻的臉上,赫然多了幾道黑色的裂紋。
“白彥”臉色更加蒼白,這倒更像是破碎後被重新粘起來的白瓷娃娃了。
白彥眼神直勾勾盯着邬辭:“哥哥。”
另一個縮回意識深處的白彥透過钴藍雙眼看到了被七宗罪傲慢掩蓋的真實。
【怎麼是哥哥?!】
【我怎麼可以對哥哥動手?!】
邬辭皺起眉,傲慢:改變不會失去作用。
按理說,白彥腦子裡的他還是向客寒才對。
可白彥能認出它了。
那麼……
除非這副軀殼裡換了一個靈魂。
邬辭眉梢一跳,夢鏡中見到的白彥顯然和眼前的生物更相似。
之前見到的白彥,言行舉行則和不服管教的叛逆少年差不多。
“是……你?”
墳場主的身體裡藏着兩個靈魂?
白彥裂開一個笑,“我就知道哥哥不會認錯人。”
它伸出手攤開,掌心是一片銀色的齑粉,“苗刀,還要嗎?”
邬辭皺着眉,沒有說話。
他發現,白彥好像……沒有牙齒和舌頭。
笑起來的時候,嘴裡一片近乎黑色的深紅。
盡管邬辭隻是皺着眉沉默,瓷娃娃白彥好似察覺到什麼,飛快收起笑容。
另一個白彥在這具軀殼裡氣得跳腳:
【你什麼時候背着我去見哥哥!?】
瓷娃娃白彥臉上帶着詭異的微笑,抿着嘴唇問:
“哥哥,玫瑰花好看嗎?”
不等邬辭說什麼,它忽視智障人格的無能狂怒,繼續道:
“蜂後也是禮物,和玫瑰花一樣。”
生怕邬辭忘記,白彥補充道,“蜂巢标記。”
白彥是由自己的生物基因培養出來的話……
惡心沿着脊背鑽進邬辭心髒,又從眼睛流出來。
“蜂後是你的基因培養出來的?”
雖然是問句,但是和肯定無異。
“那隻是我的赝品。”
這個白彥顯然不是之前那個性格,坦率得近乎殘忍,“隻要哥哥喜歡。”
————
“這裡還有一張合照!”
季柳昂起蹭着黑灰的臉,從一堆黑色不明腐朽物裡找出一張被燒毀一半的照片。
兩個小孩的臉印在相片上,中間隔得有一米遠。
這是這間房間裡的第四張照片。
諸葛璋看了一會,遞給詹黛。
“這是……”
“這裡面沒有邬辭。”
詹黛肯定地搖頭,她給兩人看一直抱在懷裡的合鋼相框。
“邬辭和他哥哥關系很要好,照相不會站得這麼遠。”
“而且……”
帶着薄繭的之間點點兩人的眼睛,“他們兩個的眼睛太藍了。”
說着,詹黛便從内側口袋拿出三人合照,示意看中間的小孩。
“邬辭的藍眼睛帶着點灰,顔色沒有這麼豔麗。”
另外兩人一齊去看,才從年代久遠的照片上辨認出模糊色塊的不同。
他們飛速翻找着廢墟裡一間間房間,連房間裡腐爛的落葉也要扒開瞧一瞧。
可終究沒有别的發現。
等三人離開實驗室廢墟,四張相片整齊放在落葉上。
他們發現的第一張單人相片好好放在合鋼相框裡,灰藍色眼睛的邬辭正歪着腦袋笑。
第二張相片上,兩個親密的小男孩。
他閉着眼,正側臉去親灰藍色眼睛的邬辭。
第三張相片上,三個小男孩排排站。
左側和中間的邬辭眼睛顔色很像,右側的小男孩則是钴藍色的眼睛,還在偷偷往左側瞄。
第四張相片上,兩個钴藍色眼睛的小男孩站得老遠。
三人仔細觀察過後兩張照片。
季柳問出第一個問題,“邬辭有沒說過他哥眼睛什麼顔色?”
詹黛皺着眉搖頭。
諸葛璋總結:“總之,有四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長相也差不多的小孩。”
“那麼……”
“是四胞胎,還是人體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