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返回臨時駐點的路程隻用了一天。
一路向外将近三天的路程被極限壓縮,呼吸之間他嗅到來自鼻腔的久違的血腥味。
可能沒人見過向客寒這幅着急的樣子。
人類和邬辭之間的平衡關系走鋼絲那樣危險脆弱。
向客寒就是走鋼絲的人。
如果C區發現邬辭的真實面貌,他還有周旋餘地。
向客寒不願去想被A區發現一團白色的邬辭會是什麼後果。
沖突會在基地爆發。
人類面對恐懼和未知能做出什麼?
向客寒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再清楚不過。
等他站在臨時基地門前,守衛軍好半晌才問出來這是向客隊。
向客寒徑直掠過不遠處剛舉起手準備打招呼的A區高官。
諸葛璋看着尴尬的A區人不屑地冷哼。
A區高官更尴尬了,顯然她也清楚關于十四洲和暴食的傳聞。
說是绯聞可能會更恰當。
“真是恩愛啊。”
看到熟悉的帳篷出現來道路一旁,向客寒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跑起來。
就在這時,兩片的帳篷布被人從裡面掀開。
整整齊齊穿着作戰服的邬辭從裡面走出來。
他穿得嚴嚴實實,在雨林遠超二十五攝氏度的天氣裡還帶着一層醫療手套。
邬辭身上幹幹淨淨的,發絲蓬松清爽。
兩人一個碰面。
邬辭冷冷看着髒兮兮的男人,朝向客寒走了幾步,便跑起來。
他離向客寒還有幾步遠時,輕松一跳。
邬辭穩穩當當被向客寒接住,對方下盤穩穩當當一點不帶動的。
邬辭笑嘻嘻雙手勾着他脖子,長腿牢牢夾着對向客寒一點也不柔軟的勁腰。
“我都解決了。”
他眼神描摹過向客寒髒兮兮的臉,最終落在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上。
邬辭小心撸起一點袖子給向客寒看。
一線人類皮膚和白絲的連接在彰顯祂的不同。
向客寒被恐慌後的驚喜砸得說不出來話。
“嗯。”
看把孩子吓成什麼樣了。
又愛又憐的邬辭摸摸他的髒髒臉,“吓到了?”
向客寒蹦出兩個字,“是的。”
邬辭就逗他,“你成功了。你不是想拴住我嗎?”
“我沒有。”
向客寒大腦終于運作起來,說話卻還結巴。
“我……”
被兩人相擁驚呆的旁觀者裡,有人不小心摔了餐盤。
邬辭打斷他,親一口向客寒額頭,“我也是!”
向客寒盯着他每一絲神色的變化,他為邬辭的動容而觸動。
“我們會……一起生活。”
邬辭心疼地摸摸他腦袋,不過很快動作一僵,悄咪咪把手上泥巴擦在對方作戰服上,結果又粘一手的血泥混合物。
“我們已經一起生活好久了。”
向客寒終于找回語言系統一樣,眼神灼熱。
“我是說——”
“我們以後也會一起生活。”
邬辭很愛向客寒這樣的眼神。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也是差不多。
……
“咳咳咳!”
驚天動地的咳嗽聲終于把向客寒的神智拉回來。
一偏頭,多年同僚和别區人員目光夾雜着震驚。
大概是沒想到向客寒還能有這樣一面。
還蠻ooc的……不過很帶感。
他倆?嗯嗯?就是……
氣勢明顯更淩厲的向客寒是top?
還是快一米九、笑得就像個攻的邬辭?
吃瓜群衆的目光如果有溫度,他倆身上的溫度快趕上太陽了。
唯有諸葛璋和趕回來撐場子的詹黛目光裡滿是譴責。
諸葛璋:你們就給别區高官展示這個風貌??
詹黛:要死啊!小情侶要親密能不能!避着點人!
能不能?!
季柳在這時候姗姗來遲。
他看着不對勁的場面,以及戰圈中心的兩人,總覺得奇奇怪怪。
哦,邬辭不奇怪,奇怪才是他的正常形态。
瞧瞧向客寒那難得不自然的神情。
看看邬辭那鬼迷日眼的笑。
噫惹——
不忍直視。
季柳不想再看,便偏過頭去。
詹黛微微皺眉,怎麼感覺邬辭個子變高了點?
趁着向客寒、諸葛璋和a區高官過招的功夫,邬辭挪動到詹黛和季柳附近。
季柳舒了口氣,“可算是醒了。”
邬辭拍拍他肩膀沒有多說什麼。
詹黛看起來想說什麼,最後隻是問他身體怎麼樣。
季柳聽了一半就不想聽了。
得,這是看他在場,有的事不好說。
他白了兩人一眼,遛去醫療部去找莊博易。
邬辭和詹黛對視一眼,各自找借口準備開溜。
邬辭目光越過衆人,看向不遠處的向客寒,對方恰好也看過來。
他朝向客寒揮揮手,笑着朝自己身後一指。
————
“你怎麼回事?”
詹黛上手去按他肩膀,觸手卻是一僵。
邬辭的肩膀,凹,凹下去了。
詹黛瞪大雙眼,放在邬辭肩頭的雙手僵直——
凹下去了!
“冷靜冷靜,大小姐。”
邬辭把衣袖拉上去一截,“看。看,我沒事。”
詹黛看着那一截白絲編織的手臂,好半天才問,“你……腦子檢查過了嗎?”
“我的腦子很健康^-^”
邬辭玩笑道,“不信可以挖出來給你看看~”
聽着邬辭故意惡心人的黏糊語氣,詹黛難得沒開嘲諷。
邬辭找的地方很适合談談心。
白絲或者說邬辭身上還沒完全變成人類的皮膚,這種形态跟有利于祂吸收能量。
在人類尚未注意到的時候,異變禁區的異變生物們迎來一場清洗。
但對邬辭而言,祂正在拿回屬于自己的能量。
七宗罪和祂融為一體。
對于帶有己身能量氣息的生物,就像草原上的獅子碰上草食動物。
詹黛安靜聽完了一個幼神的故事。
邬辭安靜等待她的反應,卻見她隻是一直沉默。
他有些緊張,和面對向客寒時,擔心愛人無法跨物種談戀愛的憂慮還不一樣。
這是他最親密的朋友。
“有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