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指點開一條信息:蘇總,出事了,公司來了警察,我們幾十個人攔着不讓查,他們要見你。
剛到九點,蘇洋就收到幾條公司同事的信息。他敲了敲腦子,讓宿醉的腦子恢複些許清明。
第一時間點開公司監控,發現全部被黑掉,不對勁!
立馬給秘書打電話,“警察來了?”
秘書聲音顫抖着,“是啊蘇總,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什麼情況?”
秘書那邊悉悉索索,支支吾吾道,“說是,說是合同有問題,他們要我們拿資料給他們。”
“合同?别給任何東西!”他臉色一沉,“讓法務和他們溝通,廖律呢?”
那邊傳出一個男聲,“蘇總,我在的,有些棘手,可能和稅務有些關系。”
稅?蘇洋聽見他的聲音稍微心安,“小事,别給任何東西,你先應付一下,我很快就到。”
說完還是覺得不對勁,“還有,監控什麼情況?怎麼看不了?”
“啊?監控怎麼了?”
蘇洋沒好氣,這群人除了本職工作,靈活性還是太差了,缺他把控就是不行,“我過去看吧。”
挂斷電話,一股濃烈不安在混沌的大腦裡反複湧現。
可光天化日之下,他不信幾十号人能被随意處理。
從抽屜裡摸了一顆解酒藥,昨晚臨時被鐘年的助理叫去喝酒慶祝,把他的安排全部打亂。
欸,以後得招個擋酒的。
頭痛還沒緩解,催命符的短信又來了,隻得匆匆換身衣服,趕去公司。
車越開越清醒,警察怎麼在這個時間上門?
那股不安感讓他打起電話,絮絮叨叨說明情況後,聽對方隻在乎溫華熙的問題,讓他放出溫華熙和燕堇的照片,他大怒,“我了解她,她做調查會說謊,隻要用的是她本人名頭就隻會說真話,我不能冒險!”
停車推門,蘇洋朝電梯間疾步,“别講這些沒用的,如果我真出事,想辦法讓領導撈我!我這邊幾十個人能控制住局面,這事肯定就燒不到你身上的。不然,我可保不準我會抖出什麼。”
“說得輕巧!你知道我有多心慌嗎!日子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他瞄了眼電梯間監控,“還不是你們拿走那麼多,她們空降個人過來,我肯定得盡快平回來。不說了,你趕緊打電話處理,挂了!”
“叮”一聲,映入眼簾的《時尚瑞麗》玻璃門大敞,前台的工作人員看到他進來,着急忙慌喊了句,“蘇總,出大事了!五六個警察在裡面搬東西!”
“穩住,我來處理。”
他甩開衣袖,一雙高定尖頭皮鞋走得四平八穩,在員工面前時刻保持着總裁的沉穩。
直到看見自己的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整個卸下,便裝不下去了。
加快步伐還不夠,小跑起來。
“住手!你們在幹嘛!”
他的秘書無措地站在裡間,側目看他,“蘇總。”
一名警察見來人,主動上前亮出證件,“市公安局經偵大隊林默,有人舉報這裡有職務侵占、合同作假,我們按流程做登記。”
另一名正在拍照的警察認出他,從辦公桌那邊拿了份資料,“蘇洋同志,這裡你簽個字,等會兒跟我們回局裡配合調查。”
“停下來!我沒有同意你們憑什麼私闖!有什麼資格卸我的門!”蘇洋拿出手機,反應過來他的秘書在身後,轉頭喊,“法務呢!我要起訴他們!”
“在這呢。”鄭夢君帶着律師進來,“《時尚瑞麗》的律師,廖律。”
廖律師讪笑,“蘇總。”
蘇洋臉部一抽,勉為其難繼續問,“他們這幫警察不合規,有搜查令嗎!就敢……”
“警方沒有卸你的門,是我卸的。”鄭夢君漫不經心地回答他。
“你算個什麼東西!保安呢!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也不知道攔嗎!”
鄭夢君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委實可笑,颔首附和,“确實,吃裡扒外的人算什麼東西。”
她抱胸,眼神輕蔑地看過去,“大老闆想見你,以《時尚瑞麗》大股東的身份和你談話。我建議,你不要妨礙警方辦案。”
蘇洋明顯察覺出怪異,轉身朝長廊另一端走去,擰開辦公室門,看到一個個工位空空如也。
迅速跑回來問秘書,“他們人呢?!”
“您昨天不是通知大家大廈要消殺,居家辦公一天嗎?我還是被保安叫過來,前台是被我……”秘書見他臉色發白,自覺減小音量。
“我?”蘇洋瞪大眼睛,他拿出手機翻看自己的信息,确實是同事的号碼。
好家夥,被設局了!立馬通知所有人返回公司。
早猜到自己即将危險,沒解決溫華熙,就有變棄子的可能,卻沒想到這麼容易被擊破。
不!
他手裡也有她們的把柄,還有斷指,根本沒必要怕。
蘇洋瞪了眼鄭夢君,“先帶我去見她。”
鄭夢君這會兒又不慌不忙,和警察彙報幾句,将蘇洋的身份證等證件拿過來,扔在蘇洋身上。
蘇洋不可思議地拿起懷裡的證件,視線就從鄭夢君移向自己的秘書。
秘書大驚,“我不知道!不是我給的!”
“我們懷疑你卷款逃跑,放心吧蘇總,我有好好進修過,這是合法流程。”鄭夢君大方告知,一聲“請”,俨然把自己當成這裡的主人。
合着十天不到的時間,她們就把自己的公司挖透了?!
蘇洋跟着走兩步,記者曾經的敏銳度讓他走不下去,才路過前台,拔腿朝外跑。
剛到樓梯間,還沒伸手,門先開了——裡頭就走出兩名保镖,一副兇神惡煞模樣,最關鍵的是,警察緊随其後。
蘇洋回過頭,與一衆人面面相觑。
這一幕好熟悉,當初關倡不就是這樣,被孤立後再動手的。
“蘇總這是要跑嗎?”是剛剛給他展示證件的林默,他闆着一張臉,“我們目前隻是登記立案環節,如果真無辜,可以請律師辯護。”
蘇洋眼眸亮起,身體緊繃感驟然消失。
沖着剛趕到的鄭夢君道,“我想下去拿資料給小燕總,看來不方便,那就算了。”
鄭夢君自然是全聽進去了,她沒心思搭理蘇洋,和後面兩名保镖眼神交錯,兩人一米九幾,一身腱子肉,臭着張臉往蘇洋身前湊,造成極大的壓力。
瞧蘇洋不自在往回走,她稍稍松口氣,下意識瞥了眼林默,眼神多了一份猜忌。
林默毫無畏懼,坦蕩颔首,跟在最後面。
插曲過後,蘇洋順利進會議室,看見燕堇在主席位翻閱兩本賬本和一沓資料,身旁站了三位保镖。
可真行,防他倒是下足功夫。
“燕堇,你終于不想做央視主持人了嗎?徹底做回你的豪門千金了?”蘇洋完全不露怯,“我勸華熙多少遍了,你和我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高高在上,幹不下去了随時能回去繼承家産,我們這群普通人,隻能謹小慎微地活着。”
“普通人?謹小慎微?”燕堇把手機倒扣在桌面,“陰陽合同,交付數據虛構,合同造假,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門被鄭夢君帶上,蘇洋聳肩,四處打量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場地。
“怕我有微型攝像頭?”
“民生新聞社出來的人是什麼風格,用得我解釋嗎?”他卷起袖子,找了把椅子坐下,“你比誰都知道,這些都是業内潛規則。”
“今年年初的時尚晚宴,你怎麼不分享你的潛規則?”
蘇洋攤手,“華熙天真幼稚,你也天真幼稚嗎?”
燕堇看不慣他惺惺作态的模樣,索性快刀斬亂麻,“你自己乖乖認罰,我能讓事情止步到此,不宣揚出去。”
這是承認了,潛規則和娛樂圈的腌臜。
蘇洋洋洋得意,“行,那你不起訴,讓外面那幫人走,我可以卸任總裁身份,一筆勾銷。怎麼說,我手裡也有你們的照片,還有……”
說着,還将自己的義指摘下。
“斷指?”燕堇一臉嫌惡,“你的意思是,你的斷指能給我在這裡讨價還價?”
蘇洋一向知道燕堇的真實模樣是如何,不屑地譏諷,“這是她欠我的。”
燕堇眼裡淬着火,擡手拿保镖的平闆扔過去,“你可真惡心,警方幫你捂了那麼久,是不是覺得我們都是傻子?你那些猥瑣的捐精視頻,我想,你也不想現在外傳出去吧?”
“你在說什麼!”
蘇洋腦子嗡嗡作響,拿起平闆查看,“曹坤北不是都删掉了嗎!”
“是要發給你媽的同事好呢,還是你爸的領導呢?又或者以你學生會副會長身份,發給你所有的同學們?”
這些話如惡魔低語,蘇洋再也裝不下去了,臉色大變,“我,我隻是正常在做新聞調查,調查捐精的過程才需要做這個。”
“為了這個視頻出賣我們兩次,還要幾次三番地讨要好處。”燕堇起身,“你說你到底是要臉,還是不要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