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漸西：【不行。】

顧楂：【[惡狠狠]上次你明明答應欠我一頓一食堂的麻辣烤魚的！】

陳漸西：【吃吃吃，肚子再吃疼就老實了。】

明明隻是一條消息，耳邊卻突然冒出來陳漸西說這句話時的語氣。

如果沒記錯的話，一食堂的烤魚隻賣雙人套餐，兩碗飯，一個烤盤。

葉明芙垂睫看着屏幕，片刻後走向客廳，從包裡取出剛找到的布洛芬，默默放回醫藥盒。

盒子頭一回在關合時被用了些力，發出很小的響聲，同時，手機又震了一下。

陳漸西：【@小芙 走了寶寶，我倆去吃烤魚，饞死他們。】

陳漸西：【不辣的。】

葉明芙不能吃辣，這點他倒是一直記得很牢。

顧楂：【？師兄不是也無辣不歡嗎？】

陳漸西：【我家小芙歡我就歡[害羞]】

群裡接龍起哄，包括顧楂在内。

葉明芙捏着手機，指尖慢吞吞地點擊鍵盤，和大家打了招呼，轉眼就收到陳漸西的私聊。

陳漸西：【幾點去？】

他這些天都和組員們一起吃飯，臨近飯點，葉明芙早已有了準備，隻好道：【要不改天？】

陳漸西：【……】

陳漸西：【你還在生我氣嗎？[委屈]】

葉明芙打字“沒有”，又删掉。

生氣嗎？

談不上。

她不知道陳漸西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隻是好像兩艘小船按照既定的軌道航行，其中一艘船邊，突然多了别的小艇。

但這也許隻是很普通的事，陳漸西從小就是大哥哥的形象，愛照顧人，不然也不會在三五歲時，從欺負人的大孩子那裡罩下葉明芙。

陳漸西顯然急了，緊接着道：【寶寶你是不是誤會了？顧楂在群裡說我欠她烤魚，是因為上次我賭球輸了。你放心，我到時候把錢直接給她，不會和她去吃的。】

【對了，季念沒回我消息，你最後是怎麼回去的啊？一個人還OK嗎？】

葉明芙回過神，心裡有些奇怪，不知是因為季念，還是現在才問起的陳漸西。

她解釋：【季念學長來幫我了。】

【沒有生氣。爸爸給我寄了鮮切雞，現在在公寓，你要來一起吃嗎？】

陳漸西過了好一會才回複：【算了，我飯點後立馬有個組會，就和他們一塊湊合湊合得了。】

他連發了好幾個郁悶的小兔子表情包，葉明芙安慰了幾句，順手保存下來，她的表情包都是從陳漸西、宋情還有爸媽那裡存來的，他們發現她喜歡，就一直搜集這些。

聊天結束，葉明芙回到衛生間。

細細的水流沖刷娃娃的身體，不知為什麼，本該充斥棉花的軟萌娃娃，手感有些硬。

不應該呀？葉明芙湊近觀察，沒瞧出什麼特别的，反而聞到一股很淡很淡的香氣，還挺好聞的。

她再次捏了捏娃娃，在全身上下做着實驗，最後得出結論：隻有臉是軟的，其他地方，有的第一次捏時軟乎乎，葉明芙多按了幾下，又變硬起來，就像……人的肌肉繃緊般。

葉明芙不疑有他，隻當最開始的那下是錯覺。

有那樣一瞬，突然就想起了季念。

這種奇怪的、變來變去的感覺，倒是和他挺像。

———

季念回到工位時，辦公室隻有小導在。

見他來，小導放心離去，隻是在臨走前忍不住多欣賞了一下季念的臉，那可是讓他這個同性都不得不由衷贊歎的神顔。

一看吓一跳：“季念，外面是很熱嗎？”

季念皮膚白，手臂上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見，可越是如此，臉紅時就越明顯。

譬如此刻。

工位的玻璃隔闆擋住他腰腹以下，手臂線條緊繃，青筋分明，從喉結到耳垂、臉頰都泛着紅。

聲音卻仍是淡定的：“……有點。”

“怎麼嗓子也這麼啞，你不是感冒了吧？”小導關心道，“要是不舒服就請假去看看，老師說的沒錯，你就是太心無旁骛了，應該多關心下科研之外的事嘛。”

須臾，辦公室的門終于關合。

季念低下頭，眼神複雜。

季念向來抵觸與人肢體接觸，同性也是，除了潔癖，還有一個無人知曉的原因。

他的身體十分敏感。

然而此刻，剛才在女生宿舍樓下時那種觸電感卷土重來，還變本加厲。

不知哪裡來的水流流淌過他的身體，耳邊泛起嘩嘩的幻覺，本該冰冷可怖，卻又有一隻隐形的手，在他全身上下到處輕捏，力度不大，幾乎可以說是……

撩撥。

若非季念讀了數年理科，堅信唯物主義，幾乎會以為是撞鬼，可若是鬼，又怎麼會…碰來碰去。

漆黑的眸前毫無預兆地閃過幾縷碎影，季念眯起眼，唇抿成線，發出一聲低沉的冷嘲，繼續原本擦拭眼鏡的動作。

銀邊眼鏡度數不高，隻在看電腦時佩戴，男生的動作慢條斯理，隻剩下手背青色脈絡浮動，良久，連那起伏也無。

季念打開筆電，戴上眼鏡，冷靜地瞥向屏幕右下角的消息彈窗。

陳漸西：【還以為你沒看見消息呢哈哈哈，小芙都和我說了。謝了哥們。】

【正好月底小芙生日，我們打算在她家裡開個派對，一起來？】

季念神色如常：【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