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很久,陳漸西了解她,這是葉明芙認真思考的表現。
終于,葉明芙說:“你說得對。”
陳漸西這才找回力氣,手扶着門啞聲輕哄:“小芙,我現在就去取死期,我們去挑戒指……”
葉明芙:“家長那邊确實需要認真告知。”
本來她為了讓爸媽有個心理準備,慢慢透露分手的消息,但正如他所說,兩邊長輩都已經考慮婚事了,這事必須越早通知越好。
葉明芙退到和爸媽的三人小群裡發消息,約好晚上視頻。
“你那邊也趁早說一下吧,不過先說好,我會如實相告。”
“項鍊和小火爐,還有其他一些禮物我剛剛已經全部整理好了,你明天之後抽空去A教保安室取一下。”
她說話時,陳漸西好像哭了,還響起開門的聲音。
葉明芙聽見那個同組的男生問陳漸西:“顧楂有題要問你,你怎麼不回消息?”
陳漸西:“關我屁事!她沒小導和分配的學長嗎?”
反正該說的也說完了,葉明芙聳了聳肩,挂斷通話,接着收拾除了禮物的另一個包。
陳漸西會黏人,翻譯過來就是“痞”,現在是剛聽見分手,等他反應過來,恐怕會直接上門來堵人。
還不如去學校,有宿管和師生們看着,他又好面子,不會太過糾纏。
葉明芙收拾好去住宿的書包,擡眸一瞥便與床上的棉花娃娃“對視”。
娃娃還是那副臭臉的表情,但很細微的,有了一點點變化,具體是怎樣,葉明芙也說不上來,隻是沒來由地覺得它獨自留在枕邊,有些孤單。
猶豫之間,葉明芙想到昨晚。
她以為自己會哭得很傷心,其實沒有,也許從返校後乃至和情情聊天前,第一回察覺到陳漸西的分心,就開始在潛意識裡戒斷,直到昨晚,已經隻剩下對習慣的剝離。比起他,她更想為自己哭。
然而,就在她情緒的最低點,棉花娃娃似乎回抱住她。
輕輕地拍、輕輕地按她的腦袋,就像攬她靠肩。
但那怎麼可能。
葉明芙懷疑地看了一眼棉花娃娃萌嘟嘟的身體,線條流暢到完全看不出有肩膀的樣子……
她搖了搖頭,拿着小包去玄關。
兩分鐘後。
葉明芙歎了口氣,去翻了個大書包出來,回到房間,對棉花娃娃很沒辦法地笑了笑:“謝謝你陪我,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娃的。”
說完還愣了一下,和娃娃說話,這也太傻了,幸好不會有人聽到。
———
公寓離學校不遠,今天雨過天晴,葉明芙想散散心,就背着包一路走來學校。
臨近校門,才不得不承認她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娃娃本身就有一定重量,她還往包裡裝了筆記本和文具,手上更是拎着一個行李箱,裡面裝着要還給陳漸西的東西。
好重,好累,快走不動了。
肩膀上的負擔倏爾輕松,葉明芙警鈴大作,還以為被陳漸西撞上,回過頭才發現是季念。
過去兩周,她也偶遇過他,隻是季念從來都遠遠颔首,沉默走開,這樣走近還是第一次。
葉明芙眼神微松,帶着些驚訝,唯獨沒有喜色,一看就是因為眼前人并非心裡想的那個,季念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扯了扯書包帶。
葉明芙回過神:“學長好。”
“嗯。”季念沒再看她,視線凝注比她的背還要大的粉書包,“你的娃娃?”
葉明芙怔怔點頭,季念意味不明地望了她一眼,又很快移走,語氣似笑非笑:“你和它感情真好。”
他的手還保持要幫她背包的動作,葉明芙不由想到陳漸西說,季念周末也回家了,而且他平時不會管生人的閑事。
昨天生日宴上,就他和陸焘完全不了解陳漸西那些情況,可以想見,過去的幾次,怕也隻是煩舍友一再糾纏,對他女友的順手相助。
葉明芙:“學長不用幫我的,宿舍馬上就到了。”
季念将視線挪回葉明芙被壓下的肩膀,沒有應答。
葉明芙懂了他的意思,但她不想再欠額外的人情,于是帶着答案問道:“學長是因為陳漸西才要幫我的嗎?”
季念眸光黯下,唇抿成直線,并未第一時間察覺稱呼的轉變。
他反問:“你希望是?”
這是什麼問題,葉明芙蹙起眉,不由擡臉看他。
昨夜的暴雨在将黃仍綠的樹葉上留下點滴晶瑩,被午後的日光照得旖旎。
折射的星點随樹影流淌,和皓白色光斑一同遮住季念的面容,尤其籠罩了長睫下的神色,叫人分辨不清。
葉明芙索性直白道:“學長不用這樣的,我和陳漸西已經分手了。”
一瞬間,婆娑的光影和風吹葉聲齊齊停滞。
季念愣在原地。
肩膀上的重力果然回來一些,看來季念真的是因為陳漸西才會施以援手,之前說是朋友,估計也隻是客氣。
葉明芙有淡淡的失落,而後松了口氣,正要待他松手,将包重新背好,視野裡的大手卻又收緊了。
比上次更用力,連青筋都凸出來,季念不由分說地從她肩上順走書包,背到自己身後。
他後背寬闊,肩也有力,大書包背在他身上,不顯得有多大,反倒看着輕松,唯有那抹粉色與氣質不搭。
季念:“不是。”